第3章
小熊供应商2025-06-24 14:404,173

3

苏锦玉是个明事理的姑娘,马球会上对宋九安一见倾心,可为着左相府的兴衰前程,便会将这份爱慕藏在心里。

可这一世,太后的懿旨还没下来,宋九安便在我的提点下,主动提着雁聘上门提亲了。

马球会后,我私下见过宋九安一次,上一世,他便是在教坊司外对弹唱悲曲的苏锦玉一见钟情,到了这一世,他奋不顾身英雄救美,仍是对苏锦玉一见钟情。

很多时候,缘分或许就是这般奇妙。

对于我撮合苏锦玉和宋九安这事,苏锦绣倒是乐见其成,一旦苏锦玉嫁给宋九安,自己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宋九安来的时候,我正和苏宴在院子里下棋。

他已褪下戎装,穿着一身蜀锦白袍常服,容貌俊美,眸若星辰,说话更是语气徐徐,谦和有礼,倒不像个武将,更像是个文人雅士。

可岳父看女婿,便是越看越不顺眼,苏宴也没叫人坐下,反倒拿着棋子装威严。

既不落子,也不言语。

关于宋九安的家境人品,苏宴和我也算是门清,他出生于功勋武将世家镇北侯府,父兄叔伯都战死沙场,称得上满门忠烈,可家中母亲,也在五年前郁郁而终,随着丈夫去了。

苏宴所顾虑的,便是宋九安万一遭遇不测,苏锦玉年纪轻轻就得守活寡,左右无人庇佑。

可我却知晓,苏锦玉便是宋九安的命,只要她无碍,就没人能让常胜将军宋九安豁出性命。

才女配良将,堪为天作之合。

宋九安是个直性子,苏宴也是个倔脾气。

眼见两人僵持不下,我只能率先开口,表明态度和立场:“九安,这门婚事我们家是赞成的,不过锦玉那边,还得你自己去说。”

婚姻之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归嫁人的是女子,要尊重苏锦玉的选择。

苏宴却在此刻扔下棋子,忽而说道:“本官可没说同意了。”

我暗中给了苏宴一记眼神,他心虚错开眸子,对宋九安道:“小子,你要想娶左相府的掌上明珠,总要拿出点诚意不是?”

宋九安垂下眼帘,神情拘谨:“左相放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一定义不容辞,即便我不能做到的,也会竭尽全力去做。”

话虽说得直白,但宋九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苏宴沉吟片刻,嘱咐道:“你娶了锦玉,便要待她忠心不二,陪她相守终生,若是辜负了我的女儿,即便拼上家底,本官也绝不轻饶你。”

宋九安当即承诺道:“左相和夫人放心,镇北侯府所有的产业和宅子,都会纳入聘礼之中,我是在刀尖上舔血建功立业的,锦玉有了傍身的本钱,我在战场上也能安下心来。”

宋九安可谓是给苏锦玉留足了后路。

见他做到如此地步,苏宴也不好再为难,淡然挥手道:“去吧,只要锦玉同意,本官和夫人这一关,你便是过了。”

宋九安面露喜色,抱拳揖礼:“多谢左相大人和夫人成全。”

人都走完了,我方才笑意晏晏地望着苏宴:“我为锦玉千挑万选的夫婿,你有何不满?”

苏宴捡起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语气讪讪道:“咳咳,夫人勿恼,当年我到容家求亲,岳父大人也是这般立威,我不过是例行公事……”

我不留情面拆穿,放下棋子起身道:“我瞧着你啊,明明是借机报复。”

苏宴神色窘迫,赶忙伸手扶着我,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那宋九安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儿郎,锦玉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说完,我和苏宴并肩离去。

年光将至,院内徒留一卷凉风。

听闻左相府和镇国将军府联姻,太后也只能将让苏锦玉嫁给陆今安的谋划作罢。

可这样一来,便只能在苏锦绣和周鸢之中,另择一位摄政王妃。

我和林嬷嬷熬了排骨汤去找苏宴时,便瞥见苏锦绣鬼鬼祟祟站在书房外。

上一世,我和苏宴对苏锦绣毫无防备,以至于她残害自家人,这一世,自是万分谨慎。

“锦绣啊,你来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我的声音,苏锦绣心中一惊,差点没回过神来。

她努力稳住心神道:“母亲,我瞧见父亲的书房里有好多书,便想着让他教我读书识字。”

我还未说话,苏锦安便快步走了过来:“父亲公务繁忙,大姐姐若要学识,倒不如来找我和二姐姐,母亲说,我整日在家闲得发慌,总要找点事来做。”

苏锦绣目的并不在此,只好搪塞道:“我天资愚笨,怎好劳烦二妹和三弟。”

不料苏锦安却是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宽慰道:“大姐姐莫要看轻自己,我们苏家的儿女,向来是聪慧异于常人的,何况二姐姐的见识,可不比父亲少。”

我适才开口调和道:“锦安,锦绣刚回来不久,你就先别缠着她看书了。”

苏锦安撇了撇嘴,没再坚持。

我知苏锦绣早已按捺不住,机关算尽要嫁给陆今安,便对她道:“锦绣,你和我一起进去,我和相爷有事要交代。”

“好的,母亲,”苏锦绣脸上浮现出一抹愉悦笑意,顺势接过了林嬷嬷手上端着的排骨汤。

书房内,苏宴正埋头处理文书,见我来了便立刻停笔,抬眸笑道:“容月,你来了。”

见到苏锦绣的那一刻,他脸色微乱。

知晓那些可怕的事情以后,苏宴始终没有办法正视苏锦绣,便尽量和她避开了。

苏锦绣却是不避嫌,眸中含泪迎了上去,“父亲,锦绣回来了。”

她这是要以温情感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盘算。

苏宴眸光微深,勉强笑着接下排骨汤,只说:“回来了就好。”

苏锦绣又岂会察觉不出苏宴的冷淡,可苏锦玉已然和宋九安订亲,便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整个苏家,也唯有她一人能嫁给摄政王。

小不忍则乱大谋,苏锦绣转而对我道:“父亲和母亲有何事,都可以尽管吩咐锦绣。”

我眸光微敛,说道:“摄政王权势正盛,左相府的日子虽是衣食无忧,却也要靠皇家恩宠。”

听闻此话,苏锦绣心中一喜,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母亲有何指教?”

见她这般急着攀附权贵的模样,一旁的苏宴却是失望至极,也算彻底下了决心。

我坦言道:“太后看中的摄政王妃,是你和周鸢,但若要平衡朝局,最好的结果,无非是让你和周鸢以正妃之礼,一起嫁入摄政王府。”

这样一来,两人便要平起平坐,分别得一个侧妃的位分,只要给足了礼金,做足了架势,便也不会遭百姓和百官非议。

可苏锦绣又如何能容忍和别人共侍一夫。

她心中自是恨极了,丹寇染指,更是暗暗将手心抠破。

可见我和苏宴有意帮她上位,便故作柔弱道:“可之前的马球会上,女儿被那周鸢陷害,在摄政王跟前丢了脸面,只怕是失了先机。”

我拉起她的手,提点道:“过几日是除夕宫宴,你好好准备一番献艺,若能拔得头筹,何愁得不到摄政王的青睐?”

苏锦绣原本是个上道的,当即便破涕而笑,“锦绣定然不会辜负父亲和母亲的期望。”

说完这话,苏锦绣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鸷之色,她这是对周鸢起了杀意。

如此正合我意。

苏锦绣下意识看了看苏宴的书案,上面竟是压着一封异国字迹的鹰羽密信。

我和苏宴相视无言,林嬷瞅准时机道:“相爷,东街新开了一家漠北来的绸缎铺子,听说各家女眷都稀罕得紧。”

闻言,苏宴走到我身侧,扶着我的手臂道:“今日休沐,正好陪夫人去逛逛。”

说完,所有人都离开了书房,给足了苏锦绣翻箱倒柜的契机。

一路上,苏宴心不在焉:“夫人,咱们这么做,当真能倾覆周家,保全苏家?”

毕竟那苏锦绣也不是个傻子,如此明显的破绽,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苏锦绣还真就看不出来,上一世,她便是仗着亲情和偏爱肆无忌惮,帮着周谙坑害苏宴。

这一世,我要让太师府和左相府一样,落得个抄家查封,族亲凋零的下场。

我胸有成竹对苏宴道:“夫君放心,苏锦绣追名逐利,定会不择手段,何况周家卖国求荣属实,原本就是罪无可恕。”

除夕宫宴上,一直不通才艺的苏锦绣,竟是出人意料地准备了一支短笛。

她似乎对北方短笛颇有研究,不仅笛声悠扬,技艺出色,曲意也是惊艳众人。

上一世,苏家落败之时,苏锦绣便不顾家人枉死,吹了一曲轻快的调子给老太师周谙贺寿。

思绪到此,我下意识惊出一身冷汗。

苏锦绣走失后,极有可能是流落到了北方。

当年苏家是在去江南任职的路上遭遇山匪,便自然而然,将寻女的视线放在了南方。

苏宴见我久不动筷,便贴心夹菜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微微摇头,淡淡道:“没什么。”

苏宴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不管计划能否成功,为夫都会陪在你身边。”

整个左相府的生死,却是要靠我一人支撑,身为一家之主的苏宴,难免对我心中有愧。

宴会临近尾声,太后和皇帝举杯而起,无非是说一些江山万古长存的祈愿。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太后叫了周鸢和苏锦绣上前,对着两人一通夸赞,为赐婚做铺垫。

苏锦绣和周鸢已是看对方极其不入眼,若非碍于皇帝在场,两人都恨不能在殿前互撕。

太后懿旨未下,苏锦绣便壮着胆子抢话:“禀奏太后,臣女要告发周太师出卖大齐情报。”

此话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闻之色变,叛国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周鸢愤然而起,指着苏锦绣的鼻子大骂:“苏锦绣,你争不过本小姐,便扯出这样的弥天大谎,将脏水泼在我们太师府身上,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苏锦绣胜券在握,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从苏宴书房里偷来的鹰羽信:“这是漠北之国独有的鹰羽信,上面有两种字迹,寄信是敌国所写,回信落款,则是太师周谙的名字。”

周鸢气不过,冲过去给了苏锦绣一巴掌,“贱蹄子,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她抬手便要抢信,却中了一枚暗箭。

我抬眸,却见是太后身边的老太监出了手。

能力挽狂澜扶持幼帝登基,让自己从小养大的亲侄子陆今安坐稳摄政王之位,大齐太后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经此一事,太后当即下令让陆今安领着禁卫军查抄太师府,果然是搜到了数十封鹰羽信。

一夜之间,周家满门抄斩,周鸢也被发落到了教坊司,便是如同上一世的苏家一般,墙推众人倒。

几日后,摄政王大婚。

苏锦绣穿一身凤装,坐在铜镜前,满怀欣喜盼着自己能成为摄政王妃。

可下一刻,苏锦绣便猛然被一根白绫死死勒住,用尽气力也无法呼喊求救,镜中缓慢浮现出周鸢那张近乎癫狂的面容。

待众人发现时,苏锦绣早就以极其可怖的姿势和样貌死在了新房之中。

上一世,便是苏锦绣买通了官差殴打苏锦安,才会导致他死在流放的路上。

苏锦玉被拍卖,则是周鸢的手笔,她记恨周老太师收苏锦绣为养女,便逃出太师府,跑到青楼将怨气都撒在苏锦玉身上。

周鸢当众让苏锦玉谄媚客人,并以此为乐,更是踩断苏锦玉的手指,对她百般羞辱。

这一世,我特意花了大价钱将周鸢从教坊司赎身,便是为了让她报复苏锦绣。

苏锦绣此前一直苛待夏草,因此她早就恨透了自己的主子,自然会帮着周鸢躲过府中侍卫,为她指路寻仇。

夏草是第一个发现苏锦绣尸体的下人,而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不仅将夏草的卖身契还给她,更是和足够的银两让她回家。

两年后——

我和苏宴坐在院子里下棋,却见宋九安小心翼翼扶着小腹微隆的苏锦玉进门。

苏锦绣玉面微红,责怪道:“行了,三个月过后,这胎象便稳了,不用这般谨小慎微。”

我和苏宴相视一笑,仿若瞧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倒是比他们二人还要腻歪。

有时候我也想过,若苏锦绣没有走失,或许也能和苏锦玉一样无忧无虑长大,嫁给心爱之人,然后相夫教子,安乐度过一生。

可世事多变,又岂能诸事如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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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夫人重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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