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比利时的球队作为打开市场大门的跳板是聪明的,因为比利时对外援人数没有限制,而且在比利时获得欧盟护照也相对容易。
久劳先后将30名非洲球员带到比利时,最夸张时,贝弗伦队11名上场比赛的队员都来自非洲。久劳逐渐将这些球员卖给法国、乌克兰和瑞士的俱乐部。2006年,他结束了贝弗伦的投资,用赚来的钱在巴马科开了这所足球学校。
学校在每月第一个星期二要给球员测量身高和体重。阿马杜刚来到“蓝房子”时,身高1米43,体重30公斤,现如今,他的身高已经达到1米5,体重也达到了33公斤。测量身高体重也是久劳检查这些学员是否能正常发展的一个方式。
“毕竟,我们不知道那些孩子的真实年龄和他们自己所说的是否一样,”久劳说。许多人甚至没有出生证明,有一个男孩曾经拿着护照给他看,但他宁可相信那是那个男孩弟弟的。“在非洲,一个10岁的孩子体重不可能达到35公斤。”
赚钱是必须的!
一般来说,学员要在足球学校里呆上6到9年,具体时间取决于他进入学校接受训练的年纪。学校会和他的父母签订合同,所有的训练、教育和食宿都是免费的。为了建立巴马科的这所足球学校,久劳花费了160万欧元,要想让足校正常运行,每年还要投入165000欧元。
为了不让自己的投资打水漂,久劳必须通过把自己的“弟子”出售给欧洲的俱乐部赚钱。他就像一个基金经理,依靠让自己的投资增值赚钱。这就是对足球全球化的最好诠释。
2005年,久劳在泰国也开设了一家足球学校,阿森纳也是投资者之一,并且获得了学校两个最出色学员的优先签约权。久劳喜欢与阿森纳合作,因为阿森纳一向以培养年轻球员出名,对于想投身于足球事业的孩子来说,这是最好的广告,同时,阿森纳也是向银行贷款的最好“抵押品”。
久劳的足校在曼谷东南100公里的春武里。4年前,久劳还把一些科特迪瓦的孩子也带到了这里,其中最小的只有8岁。
“问心无愧”?
“我问心无愧,”在巴马科足校的阳台上,久劳这样说。他坚持说自己没有违背任何行业准则,也没有触犯任何一国的法律,因为他没有直接把这些孩子出售给俱乐部,而是把他们培养成人后才投入转会市场,而且,他的行为得到了孩子父母们的同意。“文化的碰撞不是问题,非洲人能适应全世界任何地方的环境。”
有政客把久劳称作人贩子。国际足联的官员对他的评价也很低,指责他榨干了非洲。用欧足联前主席、瑞典人约翰松的话来说,关于非洲足球天才的交易“就是绑架儿童,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但对于巴马科的孩子们来说,久劳是那个能帮他们获得更好生活的人。
被像商品一样对待!
一堂训练课后,苏莱曼尼·迪奥曼德坐在草地上。他今年15岁,1个月前还在泰国的那所足球学校里,他在那里度过了3年。在这期间,他只回过一次家。他回到非洲的原因是他的护照过期了,又申请不到新的签证。
当然,他很想念非洲,他说:“但是我认识了另一个国家,现在我能讲英语和泰语,为了能达到去欧洲的最终目的,我可以去任何地方。”
他感觉到自己被像商品一样对待了吗?
“嗯,那又怎样?”迪奥曼德说,“久劳先生在帮我以后能赚到钱。”
现代的奴隶贸易?
易卜拉欣·卡拉布做梦都想成为著名的足球运动员,当然,也希望通过足球使自己富裕起来。在通往足球殿堂的道路上,他已经走在了苏莱曼尼的前面,因为卡拉布已经去了欧洲大陆——法国。
他坐在一列由巴黎西行的火车上,两眼望着车窗外。他有着宽阔的肩膀和柔和的面孔。他穿着鸭绒衣,戴着大耳机,听的是非洲的音乐。
今年18岁的卡拉布来自科特迪瓦。2008年12月,一个自称名叫让-米歇尔的经纪人在阿比让发现了他,问他是否愿意去欧洲踢球。“我当时很激动。”卡拉布说。但卡拉布的遭遇令人同情。
让-米歇尔告诉卡拉布,他必须为自己的欧洲之旅支付1500欧元。卡拉布向朋友借到了这笔钱。经理人于是给了他一张机票和一张伪造的护照,护照上的年龄比卡拉布的实际年龄要大。在机场,卡拉布发现自己航班的目的地并不是欧洲,而是迪拜。但他最终还是登上了飞机。
在卡扎菲面前展示技术!
完成了在迪拜的试训后,当地的俱乐部想签下他,但让-米歇尔没能和阿拉伯人谈妥协议,于是他们离开了那里。
下一站是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在那里,卡拉布再次显示出出众的足球技能。卡拉布试训时,利比亚总统穆阿迈尔·卡扎菲的儿子萨阿德·卡扎菲就坐在看台上,自己也是个球员的卡扎菲被卡拉布出众的力量和在足球场上不屈不挠的精神打动了,训练课结束后,他还上前与卡拉布握了握手。但是卡拉布没有得到合同。
接下来,让-米歇尔带着卡拉布来到了摩洛哥卡萨布兰卡。他跟着一家俱乐部训练了两个星期,和以前一样,那家俱乐部想签下他,但是被让-米歇尔拒绝。他解释说,在卡拉布的身上,自己有更大的计划。
2009年1月4日,两人降落在巴黎奥利机场,卡拉布终于踏上了欧洲的土地。他的经理人把他带到了一家旅馆,拿走了他的护照,说自己两天后回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卡拉布说。当时他16岁,口袋里只有20欧元。
流落街头!
10多年前,联合国人权委员会发表过一份报告,警告说正出现一种针对非洲年轻足球运动员的现代奴隶贸易。比利时政治家让-马里·德德克曾经调查过442起与“贩卖”尼日利亚球员有关的案子。许多人最终流落街头,有的甚至沦为男妓。还有报告说,有大约5000名非洲男孩前往意大利,梦想开始自己的足球生涯,接着就消失了。
然而,易卜拉欣·卡拉布没有消失。他加入了巴黎莱克拉苏布瓦区的一支足球队,那是法国第八级别联赛的一支队伍。俱乐部红灰色的场地在巴黎城外,球队的很多球员还是高中生或者是学徒。有些人严重超重,而且几乎所有人在训练之前都会吸上一支烟。教练员是一个送货司机。这个赛季,卡拉布已经打进了15个球,球队也有机会在下赛季升入高一级别的联赛,但是这与卡拉布离开科特迪瓦时想象的生活还有很大的距离。
卡拉布抵达了欧洲,但是并没有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住在青年旅舍,还完成了在苗圃的实习。不过如果有人问他种花能否养活自己,他就会变得很狂躁。他说自己将很快跟随一家乙级俱乐部训练,他希望这将成为自己命运的改变。“我会成为下一个德罗巴。”卡拉布说。
破碎的梦想和贪婪的经理人!
想去欧洲的非洲球员的前途有很多可能性,但没有确定性。对于这一点,让-克劳德·姆博弗明知道得很清楚。他很了解卡拉布的冒险故事,因为是他帮卡拉布在福利机构登记注册的。事实上,他还知道数以百计的和卡拉布遭遇类似的故事,那些有关破碎的梦想、贪婪的经理人以及和他们同谋的足球俱乐部的故事。
今年42岁的姆博弗明留着一头短发,尖尖的下巴上胡子刮得很干净。姆博弗明来自喀麦隆,曾代表喀麦隆国家队打过8场比赛。他在法国已经居住了16年。10年前他建立起一个非政府组织——足球团结组织,专门帮助非洲球员贸易中的受害者。
“有一次,我在喀麦隆大使馆看到了一支全部由14岁的小男孩组成的球队,他们被经理人抛弃了,”他说,“这件事促使我成立了这个组织。”他说话很快,也许他不想失去表达的机会。
非洲会爆发!
这个月,姆博弗明将会发起另一场打击贩卖儿童球员的运动,这场运动得到了非洲足联和法国国家奥委会的支持。但他们的资金仍然不足。“足球团结组织”甚至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姆博弗明只能在家里工作。
他深信世界杯后自己的工作将更加繁忙,“足球热将会在非洲爆发,”他说,“更多的人会因为足球想到欧洲来。”
为了早点解决这个问题,姆博弗明将会展开一场非洲之旅,在塞内加尔、马里和科特迪瓦发表演讲,在加纳和喀麦隆派发小册子。他想告诉年轻的球员和球员的家长,欧洲不是天堂。他想告诉他们,经理人只是在利用球员,就像人贩子在难民营干的一样。他希望他们理解,试训不代表能获得合同,他们不应该签任何他们无法理解的协议。
姆博弗明面临着一场艰苦的战斗。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大约一半人每天的生活水准不足1美元,年轻的足球运动员希望去欧洲淘金的愿望一天也没有减弱。对他们来说,俱乐部在搜寻新人方面,正变得越来越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