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2010年世界杯开幕式上南非、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加纳、喀麦隆和科特迪瓦六国国旗图案的“猴面包树”立起,足球在这个夏天走进非洲。6个非洲兄弟本来计划联袂献演一部足球大片《走出非洲》:利用天时地利在本届世界杯上走得更远,让足球代表着一种崛起力量,从非洲起飞,走向世界,甚至引来乌鸦嘴贝利:“世界杯的决赛将在巴西队和一支非洲队之间进行。”
然而世界杯日程只进行了三分之一,连小组赛都没打完,《走出非洲》已经提前流产了。除了加纳,非洲军团或出局或濒临出局,这部夭折的非洲大片,是演员不行,还是导演不行?非洲到底能拍出足球大片吗?
逊?逊色 ,再见,再见……过去6届世界杯,非洲球队都能在16强中占据一席之地,如今坐镇“主场”却要蒙受几乎全军覆没的耻辱。
欧洲人来了,掳走非洲足球的黄金!
“你们不能来非洲强奸我们的国家,滚出非洲!”
科特迪瓦队全体球员都参加了上赛季欧冠联赛,而埃托奥随国米成就三冠王,当球迷为他们带来的荣誉狂欢时,谁也听不到南非足协执行主席汉克对着把埃托奥们带出非洲的欧洲人的咒骂:“你们不能来非洲强奸我们的国家,滚出非洲!”
这是2009年9月,汉克对前阿森纳球星伊恩·赖特的咆哮。赖特等6个前英超球员合伙在南非开了一所青少年足球学校,硬件一流,还有完善的文化课教学,看起来真的和广告宣传的一样:非洲小球员有球踢、有书读,未来还可以去欧洲豪门。
过去的20年确实有无数非洲天才球员通过这种方式到欧洲扬名立万,但这些百万富翁回到自己的土地上组成一支豪门国家队时,往往都变成水货。
殖民时代,欧洲人给非洲留下了圣经,带走了黄金,非洲国家已经全部独立,足球却深深陷入了“新殖民时代”,出口非洲球员成了比掠夺黄金来钱更快的行当。以赖特的学校为例,当学员年满18岁可以“卖”到欧洲时,第一道“贩子”可以赚取40的培养费。
和经济资源一起流失的是非洲足球人才,顶尖高手不在非洲本国联赛踢,国内联赛技术水平可想而知,国家队只能靠在欧洲耗尽精力、伤痕累累的海归支撑,非洲仍是一块被抛弃的大陆。
欧美教练来了,没带来欧美足球精髓!
“教练不可能有长期的计划,随时可能被政治家扫地出门。”
光是埃托奥和德罗巴吸收着欧洲足球圣经远远不够,非洲足球还普遍引进远道的“白人和尚”来传经。1934年,埃及就首次引进苏格兰主帅,现在这6支非洲球队,除了阿尔及利亚都聘请了欧洲或外教,但你能看出来任何一支球队的欧美足球元素吗?
天赋突出却毫无纪律性,法国《队报》统计了喀麦隆对丹麦的射门统计:9次有威胁的射门来自7个不同队员,头号射手埃托奥只轮到一次。球到谁脚下都想来一脚,哪支意甲、英超球队是这么踢的?
球队的内讧也是非洲球队的一大“特色”,如喀麦隆队内帮派林立,多以球员所在的部落为单位,牵涉到了政治、宗教等多个层面的问题,内部矛盾根深蒂固。世界杯前埃托奥拿出130万美元送给全队一人一块价值4.2万美元的金表,解决不了问题,主教练法国人勒冈花了一整年时间也没有办法。
而执教科特迪瓦的瑞典人埃里克森甚至没有一年可以浪费,他是今年3月才临时收到聘书,虽然他习惯于在本国之外工作,但说法语、大部分人信奉伊斯兰教的科特迪瓦和英格兰是两回事,欧洲联赛结束前他连队员都见不全,根本没有施展本事的机会。
另一方面,没有根基的外教还成了非洲本国足协领导的“傀儡”。喀麦隆记者透露,喀麦隆队的出场阵容居然是该国体育部长直接指定,这和中国足球极其相似,最终兵败的结果也完全一样。正如博拉·米卢蒂诺维奇所说:“教练不可能有长期的计划,随时可能被政治家扫地出门。”
数字说话!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约有350名非洲球员在欧洲的顶级或者二级职业足球俱乐部效力,5年后,这个数字增加到了770多人,现在则达1000多人,另外有不计其数的非洲球员在欧洲等级较低的俱乐部踢球。超过34的英超球队至少拥有一名非洲球员。
曾几何时,非洲杯也兴旺发达过。这片大陆向来是盛产天才球员的沃土,从维阿、奥科查到德罗巴、埃托奥,非洲巨星曾不断涌现,笑傲五大联赛,近年却陷入断档,只剩下曼城的亚亚·图雷撑场面。习惯了在欧洲捞金,一些球队的主力球员和大牌球星对非洲杯的参赛兴趣和卖力程度一直值得怀疑。2013年的非洲杯赞比亚一路爆冷夺冠,最后的MVP卡通戈所效力的竟然是一支中超末流球队河南建业。
与其他大洲的杯赛都是四年一届不同,偏偏改革后的非洲杯要两年一届,时间的缩短不仅造成冠军“贬值”,也加剧了与欧洲联赛的冲突。曼城主帅佩莱格里尼甚至公开表态,希望科特迪瓦队尽早出局,这样一来,球队大将图雷就能早点回归。关注度低、比赛水准低,安全问题频出、且两年举办一次的过密频率,都令非洲杯黯然失色。
回顾非洲足球的辉煌时期,相当程度上是摒弃“闭门造车”、用开放的心态迎接世界足球发展大潮的结果。如何更好地融入世界?非洲足球的复兴,任重道远。
最近一段时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亚亚·图雷频繁发声,先是公开表示“自己因为足球很受伤”,然后又把批判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在我看来,非洲球员正变得愈发懒惰!他们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察觉到登上顶级舞台需要付出更多努力。他们只看重金钱、美女、派对、豪车和拉风的衣服,在这些欲望诱惑下,他们很容易就会放弃比肩顶级球员的目标。”
作为德罗巴、埃托奥之后非洲球员的带头大哥,科特迪瓦中场的声音,振聋发聩。倘若将曼城核心的“非洲球员懒惰论”更加细化,你会意识到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现实——在罗杰·米拉、乔治·威赫、埃托奥、德罗巴以及亚亚·图雷之后,非洲黑人球员,正在世界足球版图中失去存在感。
促使亚亚·图雷公开向同胞“开火”的原因,是2014国际足联金球奖候选名单的公布:这份23人候选名单中,只有31岁的亚亚·图雷一位非洲代表。
国际足联金球奖成立5年来,只有吉安、埃托奥、德罗巴和亚亚·图雷4名非洲黑人球员榜上留名,曼城中场是入围次数最多的——算上今年,他已经连续3年跻身23人名单。而他最高的得票率,只是2012年的0.99,那一年,他排在第12名,老大哥德罗巴排名第8。科特迪瓦中场对这样的形单影只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2011年德罗巴欧冠登顶、离开切尔西,他就成为了唯一有实力入围这个名单的非洲黑人球员。
毫不夸张地说,最近两年,亚亚·图雷一个人就能代表非洲黑人足球的所有故事——至少在欧洲人眼中是这样。即便BBC和《法国足球》还在分别评选“年度最佳非洲球员”和“每周五佳非洲球员”,除了曼城42号,别的名字仍显稚嫩、单薄。甚至在官方非洲足球先生的评选中,亚亚·图雷也已经连续四度当选。就目前情况来看,非洲足球已经送走了属于埃托奥、德罗巴和埃辛的黄金时代,青黄不接已经成为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或许用不了几年,金球奖23人候选名单就将没人代表非洲,指望有谁复制当年威赫勇夺金球奖的荣光,无异于痴人说梦。
非洲黑人球员的足球天赋与才华毋庸置疑,但正如亚亚·图雷所说,当代非洲球员普遍缺乏进取心,让事态朝着一种不可挽回的消极方向发展开去。热尔维尼奥、凯塔、吉安等出色选手,不是为了金钱早早告别欧洲五大联赛,就是无法应付外界压力,索性逃到百废待兴的平台避难。
成长环境颇为复杂的非洲球员,往往会在初步兑现自己的目标后迷失方向,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多哥中锋阿德巴约。
在许多英国媒体的设想中,阿德巴约本该继承德罗巴、埃托奥的衣钵,成为欧洲五大联赛最具统治力的黑人中锋,比如《卫报》记者巴尔尼·罗内就对多哥人的巅峰期有着极高评价:“他是当时英超个人能力最出色的前锋,拥有全套中锋技术,以及传说中足以匹敌沃尔科特的百米速度。即便浪费了一些光阴,他依然在英超奉上96球、37次助攻的惊艳数据。”鲜为人知的是,多哥人为阿森纳冲锋在前那段时间,眼光挑剔的瓜迪奥拉也一度想把他纳入麾下。
可惜,繁冗、混乱的家庭背景和不思进取的职业规划,让阿德巴约的职业生涯荆棘丛生。如果不是嗜钱如命的家人不断从他这里榨取钱财,阿德巴约可能不会铤而走险,接受曼城的大合同、离开对自己用心良苦的温格。进入恶性循环之后,脆弱的心志又导致阿德巴约做出了不少错误决定。本赛季开始后,前多哥队长得到热刺大笔解约金,暂时放弃了在英超踢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