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人生有三喜。
洞房花烛夜，乃是三喜之首。
对于祁盛来说，更是盼望已久的大事。
重新修缮过的坤宁宫中，手臂粗的龙凤花烛上跳跃着活泼的烛光。
暖黄色的烛光和喜悦暧昧的气氛充满了整个皇宫。
一身大红金凤婚服的卫柳，笑意盈盈地坐在床上，从盖头的缝隙里，偷偷地瞄著祁盛的脚面。
她知道祁盛站在她面前，此时应该手持喜秤，正在准备揭开她的盖头。
祁盛登基为帝后，便封了她做皇后，并要重新补上这一场喜事——两人都期盼已久的喜事。
可现在，她却看到，祁盛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地在原地倒腾，仿佛是——
“鞋子烫脚吗？怎么站不稳的模样？”她忍不住出声问。
祁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不，不是……就是第一次娶亲，有点紧张。”
“嗨，一回生二回熟。”卫柳告诉他：“我第一次嫁人的也很紧张，一路上都捏著自己的镯子转来转去。但是这一次，我就一点都不紧张啦！”
“……嗯？你之前还嫁过一次？”祁盛一时有些发懵。
卫柳提醒他：“是啊，就是你让公鸡跟我拜堂那次。”
“我错了，我当时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
“那只公鸡味道特别好！”卫柳说：“公鸡被我烤熟了的时候，我就一点都不觉得紧张了。”
“……”
“当然，我说这个，并不是叫你一会儿也把我烤熟了好不紧张的意思。”
“但是我更紧张了，当初是我不对，我当初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幸好当初你叫我受了委屈，不然说不好拜堂之前你就和公鸡一个下场被我直接搞没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这么可爱，真的想过要把所有人搞死泄愤。”
“……你确定，咱们大婚当夜，还要说这件事吗？”祁盛问。
“不说啦不说啦，你今后不要再叫我受委屈便是啦。”她说著催促他：“你快点快点，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都耽误了几万两金子了！”
“皇后放心。”他哭笑不得：“以后万不会再叫你受委屈了。”
叫她这么一插混打趣，他竟然不觉得紧张了。
他只觉得，一切似乎都恰巧好。
在恰好的时间遇到她，爱上她。
在她的支持下完成了所有他要做的事情，包括将她娶为他唯一的妻。
祁盛郑重地挑开她的盖头。
一片耀目的红色之下，是一张比红牡丹还要娇美，比金凤还要精致华丽的面容。
卫柳只是抬眸看向祁盛，就叫他心旌摇动，一时间只觉得脑中又有鼓乐笙箫做响，整个人都如同陷落在一个甜蜜的美梦中。
“柳儿。”他说：“真好。”
他一面傻乎乎地说，一面对着她傻乎乎地笑。
一面笑，他一面微微弯下身，试探著去拉她的手。
“我们先喝合卺酒吧。”他说著，从侍立在一旁的小翠手中拿过酒杯，递到了卫柳手中。
那一对酒杯是用一只小葫芦做的。
小葫芦一分为二，上了红漆，描了金边，用宝石镶嵌了鸳鸯与葡萄的花样，小巧玲珑。
小翠笑着说了句吉利话，道：“一朝同饮酒，一世同甘苦。”
“哪里来的苦？”祁盛纠正她：“过去共的苦已经够多啦，今后只要甜就好了。”
卫柳也忍不住笑起来：“好，今后只有甜，就算是再给你煮药，药里我也给你放多多的甘草，好不好？”
祁盛傻乐了一阵，才把酒含在口中。
不曾想还没咽下去，卫柳却忽然皓臂一伸，将他脖颈揽住向下拉。
祁盛：？？？
她以唇就口，舌尖敲了敲他那两瓣紧闭着的唇瓣。
祁盛：！！！
他忍不住松了唇，放她进来，也叫那口中琼浆顺着两人的唇缝落了出来。
酒香忽然就变得浓郁又朦胧起来。
他和她两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就好像是飘在云里面，又像是浮在水上面。
一阵轻松之中，又有酥酥麻麻的触感，就像是蛛网一样轻细又坚韧地蔓延开来，慢慢地将男女双方网在了一起，叫他们密不可分。
暧昧交缠的水声中，祁盛的呼吸渐渐变得不能自控的粗重起来。
可偏偏这时，卫柳的坏心眼又冒了出来。
她推开他，说道：“夫君~”
她故意拿捏著强调，把“君”字的尾音读得又软又嗲，一颤三折。
祁盛的心跟着她婉转的嗓音一起跳了跳。
他问道：“怎么了？”
“这酒不错。”她说：“我有点醉了。”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把自己说得只喝了不到半口酒就会醉一样，完全无视了她那天生的亿点点酒量。
可偏偏此时此刻，她说什么他都信。
在她的面前，他根本无力思考，完全是盲从。
他问：“那怎么办？你要醒酒汤吗？”
“嘻嘻。”她指指自己杯中的酒，说道：“夫君替我把这个也喝了吧！”
“哦，好。”祁盛不疑有他，伸手接过。
可刚把酒含住，却又被她一把拽了过去，缠着不放。
“我想了想，”她说：“合卺酒还是应该两个人喝。”
都是夫妻了，要醉自然也要一同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卫柳到底醉没醉，只有卫柳自己清楚。
而祁盛，是真的醉了。
他的手缓缓地放到了她的衣带上，而她却拉着他，向后躺倒在床榻上。
祁盛的目光盯着她莹润的红唇看了片刻，蓦地低头压了上去。
他的所有矜持与冷静，此时都已灰飞烟灭。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一切外物杂事都不会再打扰他们。
不消片刻，裹挟着体温的燥热包围了两人。
不可言说的侵占欲因此可以肆意生长，随心所欲地膨胀，又在空气中炸裂出甜蜜的气息。
他们的呼吸，渐渐融为一体。
……
小翠羞红了一张脸，同婉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两位宫女一同安安静静地退了出来。
谁也没有提醒这对年轻的帝后，这般喝交杯酒不合规矩。
就像是第二日早上，也不会有不懂事的人来叫醒他们一样。
帝后大婚，三日不朝。
三日之中，他们就像是两股扭在一起就再难以分开的蜜糖一样，甜到了一处。
三日之后的大朝，祁盛被元宝叫醒时卫柳还在熟睡。
“按规矩，”元宝小声提醒：“该叫皇后伺候您穿衣打扮，跪送您去上朝。”
祁盛伸手敲了元宝头顶一下，轻声提醒他：“现在朕就是规矩，按照朕说，规矩该改了。”
元宝摸著头顶，一乐：“所以奴才们也没有叫醒皇后，只叫醒了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