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马大花身死的消息,张招娣还说了徐老四两口子和徐桂莲一家闹上门的事。
后来徐翠莲跟徐家坝的老姐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闹上门的目的。
盛安听罢,眉头微蹙:“徐怀宁竟然没有回老家。”
张招娣点头:“没回,连封信都没有,村里没少说闲话,说他出息了忘祖,连供养他的爹娘都不要了。”
盛安好奇道:“瑾年也没有回去,村里人没有说他闲话?”
张招娣笑道:“那哪能,你们人没回去,信和东西送到了啊,况且还安排人护送我们来京城,村里人不知道有多羡慕。”
不仅羡慕,还托他们给瑾年表兄带话,日后有空了就回去看一看,激励族中的小辈奋发上进。
“没说瑾年坏话就行,不过徐老四两口子怕是要气死了。”
盛安对徐家坝的村民没什么意见,特别是族长处事还算公正,对他们的期盼也没恶感。
“气死活该,让他们不做人事!”
张招娣跟徐老四夫妻没打过交道,对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却是一清二楚,无比庆幸自家婆婆跟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断绝关系。
盛安关心好姐妹的竹编生意,知道一切正常,又有两个学徒出师,很是为好姐妹高兴:
“有人帮咱们赚钱,以后可以躺平享受生活了。”
张招娣第一次听到躺平这个词,觉得相当贴切:“哈哈哈,没错,咱俩算是成为你以前说过的富婆了!”
能过上现在这样好日子,她曾经做梦都梦不到。
这辈子遇到安安这个好姐妹,一定是她积了八辈子福报换来的!
盛安笑着问道:“有没有兴趣来京城?要是你在京城开一家竹编作坊,会赚更多的银子。”
张招娣没有犹豫的摇头:“不了,故土难离,我还是更喜欢青州。”
说罢,她有些伤感地看着盛安:“就是舍不得你。”
一想到以后一年到头,跟好姐妹见不到一次,张招娣心里就很难受。
盛安也不好受,还是宽慰好姐妹:“别难过,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想我了就给我写信。”
张招娣擦了擦眼角,强笑着说道:“成,回去后我努力识字,给你写亲笔信。”
自从竹编生意越做越大,她就感受到了不识字的麻烦,花重金给自己请了一位屡试不中的老童生做夫子,每天花一个时辰教她识字写字。
许是有她这个娘做做榜样,鱼宝对读书识字产生兴趣,成为一名小小的旁听生。
姐妹俩喝茶闲聊,感受着徐徐微风,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之后,张招娣拉着盛安来到房间,打开一家四口给夫妻俩带的东西。
东西不贵重,是京城不多见的干货,有干笋、干菌菇和果干等,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四五十斤。
盛安看得目瞪口呆。
好在京城干燥,这些干货能放很久。
此时,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男一女穿着脏兮兮的衣裳,又累又渴又饿的狼狈赶路。
二人正是徐老四和冯莲花。
没过多久,徐老四走不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道路,他心里无比后悔,怒气冲冲地怒骂冯莲花:
“都怪你个臭婆娘,要不是那天你非要赖在船上过夜,咱们的银子就不会被水匪抢走,也不会被船主赶下船,都怪你!”
这两口子死活要进京找徐怀宁,跟着徐怀宁住京城的房子,过上有奴婢使唤、让村里人羡慕的富贵日子。
为此,他们找到赵举人,不仅让赵举人给他们买船票,还让赵举人安排人护送。
结果冯莲花为了省钱,晚上死活不肯上岸找客栈住宿,每晚跟徐老四以及护卫赖在船上。
之前都好好的,直到三天前的晚上一伙水匪摸上船,不仅搜走了他们所有的银子,还把反抗的护卫打伤了。
结果这两口子竟然把护卫抛下了。
后来,他们在船上不要脸的蹭其他乘客的吃食,人家不给他们骂骂咧咧还出言威胁,弄得乘客们纷纷向船主告状,要求把他们赶下船。
船主忍无可忍,就把两人赶下船,仅退了两百文钱。
靠着两百文钱,两口子一路风餐露宿,艰难地走到了这里。
不只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没有遇到愿意载他们一程的车辆,也没有遇到拦路劫道的土匪。
可能土匪也看出他们没钱,压根懒得现身搭理。
冯莲花这一路没少挨骂,之前一直不敢反驳,这次忍不住骂了回去:
“姓徐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赖在船上过夜还不是为了省钱,你凭什么全怪到我头上!”
徐老四心里窝火,想也不想一巴掌抽过去:“你个死婆娘讨打!”
一整天没有吃饭,这一巴掌没多少力道,却还是让冯莲花火气大盛,尖叫一声扑过去:
“敢打老娘,你个没良心的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两口子青天白日在官道上扭打成一团,来来往往的马车纷纷避让。
间或传来几句咒骂,让他们滚到路边打去,别妨碍过路的人。
有几辆马车原本过去了,没过多久为首那辆又掉头回来。
车门打开,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笑容和气地询问道:
“二位的贵子是今科进士,如今就在京城做官?鄙人也是去京城,正好与二位同路,二位不介意马车简陋,鄙人可载二位一程。”
有这种好事?
徐老四和冯莲花立马停止打斗,对视一眼后从地上爬起来。
冯莲花高昂着头,用一副施舍的语气对中年男人说道:“没错,我儿子在京城做大官,算你有几分眼力劲儿。”
中年男人依然笑眯眯,对她趾高气昂的态度浑不在意,亲自下马车邀请:“天就要黑了,二位先上车吧。”
冯莲花越发自得,有个出息儿子就是好啊,落难了也有的是人捧着他们!
两口子带着满身泥土上了马车,不脱鞋子的把脚踩在锦缎面的坐凳上,留下脏兮兮的印子。
中年男人仅仅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未退跟两人说话,不一会儿就要把他们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对他们的态度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