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凉意渐浓,时间悠悠晃到八月,离院试只剩下五天时间。
徐瑾年该前往府城金陵赴考。
青州城离金陵不远,乘船顺流而下半日便能到。
看着男人收拾行囊,盛安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也一起去?”
青州城的繁华已经见识过了,金陵的人文风光她很向往啊。
“这次不行。”
徐瑾年系上包袱,走过来牵着盛安的手坐下:“金陵什么时候都能去,等你我抽出空闲,我专程陪你去游玩。”
盛安也是随便提一嘴,得到他的许诺倒是不再勉强:“那你说话算话,我可记着呢。”
徐瑾年轻笑:“我何时骗过你。”
盛安认真想了想,好像是没有,脸上便露出几分愉悦的笑意。
她起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徐瑾年:“这里有十两碎银,四张十两的银票,你都带上吧。”
得亏在丁家赚了把大的,不然靠摆摊真凑不出五十两银子。
徐瑾年没有接:“这次在金陵不会待太久,二十两银子足矣。”
盛安不由分说塞到他怀里:“穷家富路,在那边吃好住好养足精神,上了考场不至于影响你正常发挥。”
虽然没有参加过古代科考,但是她前世也在历史文献上了解过一些。
科考拼的不仅是脑子,还有身体素质。
“安安,我……”
徐瑾年如寒星的眸子里闪着光,伸手轻轻将盛安揽入怀里:“你总是如此心细,方方面面为我考虑周全。”
盛安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墨香,扬起脸凝视这张无可挑剔的神颜,忍不住长叹一声:“对着你这张脸,我就没办法不周全。”
唉,前世的她不是这样。
员工们在背后蛐蛐她,说像她这样的女人,就算结婚也早晚会离,觉得以她的性子做不成贤妻。
当时她还挺赞同。
没想到穿越一回,脸就被打肿了。
美色误人啊!
“原来安安最喜欢的是为夫这张脸……”
徐瑾年的眸子里噙满笑意,如夜幕里细碎的星光闪动:“便是为了安安这份喜欢,为夫也要好好保护它,如此安安眼中才不会有别人。”
盛安睨了他一眼,小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挑衅:“这么自信?没有人永远美丽,但永远有美丽的人,就算你是男人,也会有人老珠黄的一天。”
徐瑾年丝毫不怯,眼里的笑意更浓:“情人眼里出西施,纵然有一天为夫人老珠黄,留在安安记忆里的我,想来也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盛安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裂开了:“徐瑾年,你脸皮是什么做的?挺厚实啊。”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脸皮厚还自恋呢?
难道自己对他的滤镜,已经厚到眼瞎的地步了?
这也太可怕了!
“不管是什么做的,安安都会喜欢不是么?”
徐瑾年含笑的眸子里全是盛安的倒影,一只手轻轻抬起盛安的下巴,温柔地吻落下来:“正如安安无论是何种模样,为夫都会喜欢一样。”
盛安被吻得七荤八素,彻底沦陷在男人撩人心弦的花言巧语里。
妖精,妥妥的男妖精!
盛安迷迷糊糊的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家伙不仅嘴巴越来越甜,吻技也跟开火箭一样噌噌往上涨,哪还有新婚夜那晚的生涩和无措。
唔,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她就要忍不住了!
第二天晴朗无云,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吃过早饭,一家人坐着牛车出发,来到江边渡口。
谭振林已经等着了,身边站着好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旁边堆放着一大堆行李,瞧着跟搬家似的。
看到慢悠悠驶过来的牛车,百无聊赖的谭振林眼睛一亮,笑容满面地迎上去,跟牛车上的几人打招呼:“盛爷爷、盛奶奶、徐伯父、嫂子、老徐。”
几位长辈很喜欢嘴巴甜会来事的小辈,纷纷笑着回应:“我们来得晚,让你久等了。”
谭振林连忙回道:“不晚不晚,是小子来早了。”
说笑间,又有两辆大马车过来了,是徐瑾年和谭振林的另外两位师兄。
两位师兄一个叫方轻舟,一个叫叶云华,身边同样带着好几个小厮护卫。
相比跳脱的谭振林,方轻舟和叶云华性子相对内敛,规规矩矩地上前同三位长辈行礼,言语间颇为尊敬。
看着三个跟自家儿子一样出色的年轻人,徐成林忍不住感慨:“有你们三个师兄弟,是瑾年的福气。”
老爷子只顾着高兴,没有发现话一出口,面前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看向徐瑾年的眼神意味深长。
有徐瑾年这位师弟(师兄),也是他们的“福气”。
徐瑾年像是没有察觉,在盛安的耳边低语:“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家里的一切辛苦安安了。”
盛安拍了他一下:“见外的话就别说了,望你一路顺风顺水,得偿所愿。”
看着徐瑾年温声细语依依不舍的模样,饶是之前就见过几次,谭振林三人还是跟见了鬼似的。
这个死狐狸真能装!
不对,这家伙温文尔雅的表象是装给他们看的,对他的亲亲小媳妇是真正的柔情似水。
瞧瞧这副腻歪歪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三人绝不承认自己嫉妒了。
该交代的交代完,盛安等人站在码头上,目送四人一步步登上客船,随着滚滚江水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船上,徐瑾年也看着码头上的人变成四个小点,最终什么也看不见才转身走进船舱。
谭振林三人正在闲聊,看到他闷不吭声的回来,谭震林三步并两步地凑上来:“快把你的包袱打开,嫂子肯定给你塞了好吃的!”
自从上回旬休,他们三个厚脸皮去徐家蹭了两顿饭,嫂子就时不时让老徐带好吃的去学堂。
有时是下饭小菜,有时是鲜美鱼虾,还有喷香茶叶蛋……总之全部好吃到让人吮手指。
这次老徐出远门,嫂子肯定也会准备好吃的。
徐瑾年面无表情地看了谭振林一样,刚要开口让他哪里凉快待哪里,下一刻自己的两个包袱就出现在面前。
抬眼一看,对上方轻舟和叶云华尴尬不失期待的脸。
徐瑾年:“……”
暗暗吸了吸气,他的脸色愈发阴气森森,仿佛马上要起身揍人。
最终,徐瑾年打开青色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包袱,解开带子露出好几个包裹严实的油纸包,给三人一人丢了一个:“只有这些。”
谭振林三人大喜,准确无误的接住自己的油纸包,迫不及待地打开。
刹那间,一股让人垂涎三尺的卤香传遍整个船舱,引得门口的小厮护卫也忍不住往里看了几眼。
“哇,是卤香花生!”
谭振林惊喜地叫出声,抓起一个剥开壳,将花生仁扔进嘴里,眯起眼睛嚼嚼嚼。
这副万般享受的模样,像是吃到满桌的山珍海味。
方轻舟和叶云华也没耽搁,同样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品尝着唇齿间的咸香,房轻舟对盛安的手艺大加赞赏:“再普通不过的花生,到了弟妹手上,都能变成让人魂牵梦萦的美食。”
叶云华更是搂住徐瑾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自从认识了弟妹,你便是我认定一辈子的好兄弟!”
徐瑾年冷着脸将人推开,默默收好小包袱,重新放进大包袱里,不给他们再次索要剩下的卤香花生的机会。
谭振林撇撇嘴:“老徐越来越小气,还是嫂子好。”
等他回到青州,一定上门谢谢嫂子。
嗯,顺便蹭个饭,嘿嘿。
方轻舟和叶云华也的打着同样的主意,只是没敢当着徐瑾年的面说出来,实在不想一路看他的冷脸。
另一边盛安回到家,开始整理屋子。
整理到书房时,她不经意间看到笔架上空了两支笔,下面的砚台也少了一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浓烈的思念。
盛安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至于不至于,真不至于!”
满打满算才认识三个月,只是这三个月里,一直跟这么个人同床共枕,一时人走了觉得不习惯罢了。
她才不会为一个男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书房刚收拾一半,徐翠莲过来了。
只是徐翠莲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匆匆跟盛安说了两句话,就把徐成林拉进房间。
过了一会儿,徐翠莲出来,脸色恢复正常,笑着同盛安说话:“这段时间瑾年不在家,要是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只管去小姑家里叫人。”
盛安忙道:“我记下了。”
徐翠莲很满意,忍不住跟她吐槽:“但凡大奎有瑾年一半省心,找个像你这样的媳妇,我这头发都能少掉一大半。”
盛安宽慰道:“大奎表弟能干孝顺,打着灯笼都难找,有您和小姑父掌眼,大奎表弟一定能找到合心意的媳妇。”
大儿子被夸,徐翠莲眼里有了笑意,嘴上还是嫌弃道:“别提这个缺心眼的玩意儿,这段时间媒人介绍了不少姑娘,愣是一个个被他说跑了。”
有时候她真想把大儿子那张欠打的嘴缝上,让他少在姑娘们面前胡说八道。
盛安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继续变着法儿的夸人:“好事多磨,就凭大奎表弟的本事,还有小姑这么好的婆婆,好媳妇早晚会有的。”
在她的连环彩虹屁下,徐翠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心情飞扬地走了。
盛安很是松了口气,刚要继续收拾书房,徐成林喊住她:“安安,爹有件事要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