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在屋檐下冷眼看着,闯进来的搜查之人也看到了他们。
为首之人看到徐瑾年时,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之色,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就着火把的光仔细对比,越对比越心惊。
此人怎与画像上的人如此像?
相比画像上的男子,眼前这个姿容更加出众,尤其是这双深邃如寒渊的眸子,只消看一眼就绝不会忘记,衬得画像上的人像个赝品。
徐瑾年没有错过为首之人的神色变化,他看了眼对方手里的画像,却因角度问题看不清画像上的人是何模样。
为首之人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神一厉命令道:“你是今晚借宿在此的举人?把你的户籍路引和文牒拿出来!”
听着他不客气的话语,徐瑾年神色不变,谭振林却是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喝道:
“你什么态度?我等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不是你们要缉拿的犯人!”
为首之人嗤笑:“一个小小的举人,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爷,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谭振林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你放肆,老子可是平原张公主府的人!”
为首之人气得当场就要拔刀,准备狠狠教训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徐瑾年抬脚踢在刀柄上,把刚抽出一半的刀身踢回刀鞘里。
“你——”
为首之人怒气冲冲,神色不善地盯着徐瑾年。
不知是不是顾忌什么,他却没有再次拔刀。
这时,方轻舟走过来打圆场:“这位大人,我等初来京城,不知京城的规矩,还望大人见谅。”
说着,就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为首之人掂了掂,直接揣进怀里。
最后深深看了徐瑾年一眼,扭头吩咐三个属下:“去其它屋里搜,给我搜仔细了!”
徐瑾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进进出出折腾小地主一家,却是连犯人的汗毛都没找到。
离开时,一个个手里拿着金银器物,比那日遇到的土匪更让人厌恶。
其他人也目睹了这一幕,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虽然早就听说平原长公主府势大,但是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的。
一个小小的护卫,便嚣张到不把举人看在眼里,可见平原长公主府的威势到了何等地步。
长久的沉默后,叶云华拍了拍谭振林的肩膀,半是调侃半是叮嘱地说道:“这里不是青州,明日进了京城,咱们就夹起尾巴做人吧。”
谭振林心里憋屈,却不得不沉默点头。
徐瑾年和方轻舟没有说话。
临行前姜夫子的叮嘱犹在耳畔,他们就没想过在春闱结束前当出头鸟。
徐瑾年刚回到房间,盛安就睁开眼。
刚才院子里闹哄哄的,她想睡也没法睡着,便竖着耳朵听外面的情况,勉强拼凑出前因后果。
这会儿看到徐瑾年,盛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没事才问道:“官府半夜缉拿犯人,这个犯人犯什么事了?”
徐瑾年不想看到她心神不宁,顺着她的话说道:“那几个人凶神恶煞,我们没有细问。”
盛安没有怀疑,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床:“快上来睡觉,明日还要早起呢。”
徐瑾年隐去眼底的晦暗,探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这就睡。”
另一边,平原张公主府的人还在村里四处搜查,把整个村子折腾的人仰马翻后,带着搜罗来的金银器物不太满意的打道回府。
乡下平民小户没什油水,此时他们无比羡慕在城里搜查的同伴。
看出自家老大心情不好,属下问道:“大哥,刚才你怎么没给那两个不长眼的举人一个教训?”
为首之人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属下拍马屁道:“正是不懂,才要大哥为咱们兄弟解惑啊。”
为首之人听罢,从怀里掏出画像,点了点画像上的人:“仔细看看。”
一众属下纷纷凑过来看,跟他一起去小地主家搜查的三人对视一眼,明显看出彼此心里所想。
不等他们发表意见,为首之人收起画像,语气严厉地警告三人:
“今晚之事,回到公主府别乱说,否则传到郡主耳中惹得郡主生气,别怪哥没有提醒你们!”
三人心头一紧,异口同声道:“是!”
下午,公主府有个男奴逃走了,郡主回来后没有见到人大发雷霆,命令阖府上下所有护卫满京城搜查。
他们在京城寻了一下午,恨不得刨开老鼠洞,始终没有找到那个逃奴,不得不出城在附近的村落里寻找。
没想到逃奴没找到,竟然发现了一个可能比逃奴更得郡主欢心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是赶考的举人,称得上才貌双全,是郡主最喜欢的类型。
只是郡主喜怒不定,他们可不敢乱说,否则犯到郡主手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种富贵险中求的机会,还是交给别人吧,他们打着公主府的旗号鼓自己的腰包,再纳两房小妾多生几个儿子,这辈子就算没白活。
翌日早上,盛安一行在小地主家吃过早饭,就再次坐上马车往京城行去。
越靠近京城,周围的村落越密集,房屋看起来十分不错,大半是青砖瓦房。
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多起来,不少商人赶在年关前,从四面八方涌向京城,好大赚一笔回家过一个丰足的年。
盛安没想到古代还会出现堵车,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车马队列,她对京城的繁华有了进一步了解。
短短五十里路,愣是走到下午才到。
看着高大巍峨的城门和排队等待进城的百姓,盛安觉关上车窗对徐瑾年说道:
“京城富人多,要是能在这里开一家盛园,生意会比青州盛园更好。”
徐瑾年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待为夫高中,会尽力留在京城,同你一起在这里开一家盛园。”
盛安却摇了摇头:“我随口一说罢了,开饭馆的事不急。”
在青州开饭馆,她能守得住,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就不好说了。
况且前世的生死劫近在眼前,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想开饭馆的事,一切等尘埃落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