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非白将盏中茶一饮而尽,喉间发出一声冷笑,“非得知道自己错哪儿你才能跪吗?别忘了你真正的身份!”
话罢,他抬眸朝门口看去,挑了一个女婢,下巴朝她一扬,“爷要你跪,你跪是不跪?”
“回主子爷的话。”那女婢立即屈膝跪下了,垂首道:“身为王府的奴婢,别说是跪了,就是主子爷要奴婢去死,奴婢也是不敢不从的!”
呵呵,原来,还是这个意思!
他是真要自己在他跟前奴颜卑膝!
可饶是如此,也不必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来羞辱她吧!
房铃心下彻底的凉了。
那一夜,原来真的是露水情缘...真难为她还当了真!还对他动了心!
到头来,居然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好,妾身跪便是了。”她撩袍,顺从的跪在了屈非白的脚边,一丝凉意自眼角滑落。
她感到委屈极了。
“什么‘妾身’?从今往后,只要在这府里,在爷和老福晋跟前,你都要自称奴婢!你可听清楚了?”
字字冰冷,寒意彻骨,她怎听不清楚?
“奴婢听清楚了。”喉间似是堵了一截棉花,噎的发疼,心口处也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对了,还有,在侧福晋跟前,也是一样。”
这话一出,玉山难以置信的偷偷往屈非白的脸上瞧去,却愣是没瞧出什么神色。
只是...往常早膳的每一道菜都要尝上几口的人,今儿却没什么胃口似的早早落了筷。
“今儿随爷往屈玄府上赴宴,容不得你拒绝。”说罢,屈非白利落起身往外走去。
他的广袖拂过她的脸,像是给了她一记耳光。
她阖上眼皮,两行清泪滑落,她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玉山赶紧上前将房铃扶起,欲言又止,最后只劝一句,“侧福晋,您还是依着主子爷吧!”
不依着又能如何?自己不过是王府的一个顶着主子名头的奴婢而已。
房铃谢玉山一声,抬脚往外跟去。
九贝勒屈景早已等在府门外。
三人分轿同行往屈玄府上去。
一路上,房铃还是忍不住落了几滴泪,直到下轿眼圈都是红红的。
屈玄府外早已落了几乘轿子,思云将房铃从轿内扶出,小声道:“看来,咱们不是最早来的了。”
房铃没有心情去想旁的,跟在屈非白身后往府门迈去。
这宅子大的叫她感到意外,恪亲王府已经让她觉得很是气派了,屈玄的这处宅子却更是奢华。
过两道宫门后,穿过一殿两堂,左右并着一斋一轩一室一堂,左右的这几处院子皆得从宫门内的西东两门入内。
中间一处楼子,过了楼子,又是一道门。
这道门后更是别有洞天,景致很好,流亭植被环绕,左侧有一大湖,中间建有湖心亭。
右侧则是大戏楼和牡丹苑,还有几间阁房。
房铃不禁在心底感叹,怪不得朝廷亏空没钱了。
这些个王公子弟,光是住的宅子都建的如此奢华恍若宫殿一般。
哪里还有钱流到民间...
这么大的宅子,每年仅家仆的月钱和维护这宅子的费用,都能补一个地方大半的亏空了。
房铃正想的失神,只听前头传来一道声音。
“非白!老九!你们可算来了!”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着白袍的男子正撩袍往这边走来。
待人走近些,她才看清,不是旁人,正是屈玄。
“你们可算来了!就等你们了!”屈玄走到屈非白跟前,抬手拍了拍屈非白和屈景的肩。
屈非白和屈景皆躬身行礼。
屈玄却是没理,眸光朝屈非白身后的房铃看去。
毫不避讳,也没有丝毫的掩饰。
“弟妹也来了,本王颇为意外。”
房铃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同她说话,想起方才在偏厅屈非白的那番话,心很是跳了几下。
不过,她并没有想遵从屈非白的意愿。
她从屈非白身后走出,蹲身行礼,“妾身见过多铎亲王。”
而后,抬眸浅笑的看向屈玄,“您今儿没披薄披,可是病好些了?”
屈玄也没有想到房铃会问候他的身体,在他的印象里,她是一个很含蓄的中原女子。
这种含蓄的劲儿,正是他所喜欢的。
这一声问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总归,她的问候令他很是高兴。
“是,天气越来越暖,不那么怕受凉了。”屈玄看着房铃,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房铃还想回一句,却被一道冷冽声音打断了。
“想来,他们几位都等急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话落,房铃便觉腰间一只大手贴了上来,而后一个高大的黑影陇到自己身侧将自己往前头带去。
她仰头看去,是屈非白。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屈玄没有说什么,望向屈非白背影的眸底却漫上一层锐利的寒意。
屈景感到不对劲,却又觉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笑着上去把屈玄往前请。
屈玄喉间发出一声笑,也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前走去。
进了大屋,原本坐着的几人立即站起身朝他们这边行礼。
眸光将屋内几人环视一圈,屈非白抵在房铃腰间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下。
房铃放眼看去,还是那日在王府见过的那几位,三王爷和五贝子。
只是,除了他二人,还有三个人,一男二女。
这一男二女皆是生面孔,房铃不曾见过。
正疑惑,屈非白却已抬手一一为她介绍开来。
他低头看她一眼,“三王爷,九贝子,你已经见过了。”
而后,手往其余三人抬去,“这是裕娘娘的兄弟,万岁爷的小舅子,刑部尚书郭九仪的副手刑部侍郎何景。”
又朝房铃调笑道:“优秀吧?不过二十一的年纪,已有了如此多的头衔。”
何景上前,又朝房铃行一礼,“何景见过侧福晋,郡王爷过奖了。”
房铃颔首,淡淡一笑,点了个头,“何侍郎真是年轻有为。”
这么一看,她倒觉得这何景的相貌还真是同那位裕娘娘有些相像之处呢。
俊朗不输屈非白。
“这位是裕娘娘的亲妹。”
说话间,二女间较为年轻的女子往房铃跟前走来,行蹲礼,“臣女何芷见过侧福晋。”
房铃也浅笑着点头,笑吟吟夸了一句,“真是同裕娘娘一样,气质雍华。”
何芷有些腼腆的低头笑了,让到了一旁。
屋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
房铃看了另一女子一眼,抬眸去瞧屈非白,却见屈非白正肃色瞧着另一位女子。
“这位,爷还没给妾身介绍呢。”房铃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