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管事的心里也是一惊,这分明不关几个小厮的事,就算下人们再怎么蠢,也不至于在自己干活的地盘上犯浑。
不过,只一瞬,他就明白了房铃的意思,当即命人将几个小厮拉了出去。
几个小厮见管事的也不护着自己,一时都慌得喊叫起来。
管事又将人拦了,站到他们跟前,怒喝,“你们若现在说还来得及!”
可那几个小厮仍旧除了认错再没别的话说出来。
见状,房铃起身作势要走。
管事一看,有些急了,这主子若是走了,这几个小厮必定得是白挨一顿打。
二十个板子谁能受得了,更不必说还是扒了衣裳的。
挨不过十板子就得得个半残。
他狠下心,猛踢前头的小厮一脚,“还不赶紧说!主子给你们的恩典你们是一点儿都不中用啊!”
带头的那小厮思忖一下,这才朝着房铃站立的方向‘扑通’跪了,呜咽出声。
“回侧福晋的话,是...是那周婆子和李婆子所为!”
话落,房铃和思云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的心里头都松了一口气。
房铃庆幸方才往库房走的路上,及时吩咐思云在遣散人的时候去瞧那些下人们脸上的神色。
如若不然,她还真没打算怀疑那几个婆子。
毕竟,她扪心自问,她对她们也是挺有情意的了。
如果没怀疑那几个婆子,她很有可能就会把矛头错误的放在库房的下人们身上。
那样的话,这件事查起来就很是为难了!
根本不会水落石出的如此之快。
她回身朝管事看了一眼,而后看向了那带头的小厮,淡淡道:“你可得对你所说的话负责。”
那小厮略直了直背,斩钉截铁道:“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这是奴才亲眼看到的。”
“今儿府上大日子,库房的门开的早了些,奴才们刚开了门给人领东西,就见那周婆子和李婆子趁奴才们不备端了两铜盆的水浇到了那堆炮仗上。”
“既如此,为何你当时不将此事通禀上来?”思云肃声问道。
“这...”那小厮支吾一声,不再言语了。
“还不说?今儿无论怎么着就是想挨这顿板子是吧!”思云扬声怒斥,被房铃抬手制止了。
房铃缓步走到了那小厮跟前,喉间发出一声浅笑,“你尽管说便是,毕竟说到底,这炮仗也不是你们上手毁的。”
“我念着今儿是王府大喜的日子,不想闹大,更不想见血,你说出来,我便宽宥你们这一回失职。”
话落,那小厮却还在犹豫。
从他的神情判断,房铃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略微的动摇了。
只欠她最后再推上一把。
她继续温声道:“你说了,我不罚你,说的好,我还要奖你,可你若是不说....”
她微微一顿,语气间带了十足的冷冽阴鸷,“你们不光要在这儿挨顿板子,我还要少不得要将此事回了老福晋去。”
“老福晋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她老人家可是没有我这般好性儿。”
王府的下人们都很是很是明白,那位老福晋虽平素一向以慈悲待人。
可眼里也是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的。
月例工钱从来都是按时发放,逢年过节下发的杂面脂膏就不说了,嘉奖红包更是只多不少。
这几样府里的下人们那是都有份儿,便是最下等的丫鬟家丁也都是不少得的。
不能只拿好处不好好做差使!那就忒不厚道了!
这般不厚道的下人,若因一时心善用下去,也只会坏了王府的规矩。
因此,在老福晋那儿,凡是犯了事的下人,该发卖的发卖,该送慎刑司的送慎刑司。
那是从无宽宥一说。
几个小厮也是在这王府做了几年的老人了,房铃的这番话全都听在了心里。
“侧福晋,奴才说...”
“说吧。”房铃眸光淡淡的看向那小厮。
“那周婆子给了奴才们每人一锭银子。”
听罢,房铃还未发话,管事便先忍不住了,抬手指着几个小厮,怒其不争。
“没出息的小崽子!府上是少了你们工钱了还是不管你们吃穿了!不过几锭银钱...就把你们的眼睛给迷住了!”
“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求侧福晋饶了奴才们这一回吧!是奴才眼皮子浅...”
几个小厮哽咽着伏跪在地,把头磕的砰砰作响。
房铃叹了口气,命几个小厮交出了银锭,看了眼外头扬声道:“若是再有下一回,便不会如此轻易了事了!王府的规矩,从来都不是摆设,念着今儿郡王爷大喜,饶你们这一命!”
是对几个小厮的告诫,也是对其他下人的警示。
随后,她又悄悄命管事私下赏几个小厮些钱,便离了库房。
她本想回到前厅便命人将那几个婆子绑到跟前来好好审上一审,可到得前厅才发现,那儿早已热闹不已。
不仅温都氏到了,北陵别院那边的贺兰三姐妹和屈非卿及一堆婆子丫鬟也已在前厅候着了。
厅内黑压压站了一地的人。
女婢们每个人身上都裹了红绸布,进进出出的添茶拿果子,厅内的气氛已与院内无异,着实是有些喜气了。
房铃不禁有些头疼,看来,那炮仗被浇了水一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天色已大亮,待会儿,这厅内来来往往的客人只会更多。
迈进厅内,房铃先蹲身给坐在上首的温都氏行了个礼,而后,贺兰三姐妹和屈非卿这才起身朝她行礼。
房铃笑着回礼,“辛苦你们来的这么早,还未用过早膳吧?”
贺兰京上前笑道:“用过了!嫂嫂,我们姑母往老福晋院里去了,今早事多,姑母叫我们瞧瞧院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照应的,怕你一人忙不过来。”
“哪能让你们帮忙呢!”房铃拉着贺兰京坐下,吩咐人添了茶,“你们今儿就在府上坐一坐,逛一逛,等着吃酒席便是了,院里的事我一应都已安排好了,没什么劳烦的。”
“吃了酒席都别走,后晌咱们府上还请了商官锦商老板来唱堂会,咱们一处多玩会儿。”
“商官锦!”闻言,一旁的贺兰南乔眸色一亮看向房铃,“嫂嫂说的莫非是喜雅社里的那个红牌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