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房铃仰着脸望向褐青色的帐顶,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现在手里头还有什么可用的牌...
娘家靠不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又小产了。
现在,唯一的底牌,恐怕就是她这副还算的上玲珑的身子和她这张还算的上俏丽的脸了吧...
她是喜欢管家这桩事的,她一直都希望靠着她为人处事的能力得到老福晋和郡王爷的青眼。
而不是...不是这副身子....
可现在,她似乎再也没得选了。
无论愿不愿意,现在都必须靠这张脸和这副身子活下去了。
“主子,您瞧。”
钱妈妈的说话声将房铃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她没有立即睁眼,依旧仰着头,柔声道:“我知道您把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了...”
“是他差管事给我送来的王府两处铺子和一处庄子的账册,是吧。”
冬梅方才只同钱妈妈说了房铃的权被夺了,却没来得及说这桩事究竟是为何而起。
看着房铃脸上并无一丝高兴的意思,钱妈妈也忙敛了笑。
“您是如何知道的?”
“就是这几本账册惹的祸...”
房铃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同钱妈妈说了出来。
“原是这样!”钱妈妈捧着那些账册,一脸恍然,“怪不得呢!管事今日来送这东西的时候说什么早知道您不在,就迟些再送来...”
“他说那话的时候,奴婢还未反应过来,原来是恰好叫拿申福晋给瞧见了!”
房铃将眸光从那账册上移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吩咐冬梅一声,将这些个东西亲自再给管事那儿送回去吧,反正这会儿在这府里头,我已经不主事了,还拿这些个东西做什么。”
“别呀,您好歹等郡王爷回来,同他说上一声,您再...”冬梅听见了,忍不住走进来插了一句。
房铃抬手一摆,“很是不必,如此,倒显得我这个侧福晋真图他们恪亲王府这点子私产了似的...”
话落,钱妈妈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子说的对着呢!给他送回去!”
钱妈妈说完,又想起什么似地从怀中摸出了那袋子银钱,“不过这钱是郡王爷悄摸补给您一人的,说是补给您的月钱,还说往后每个月都给您补!”
房铃诧异,“谁说是他悄摸补给我的?”
“是管事说的,说这码事儿在谁跟前都不得声张,便是在老福晋的跟前都声张不得!您想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不明摆着是背着老福晋和其他二位福晋给您的么...”
房铃依旧一摆手,烟眉微蹙,“不要!何苦沾这点儿腥气,若是叫温都氏和申氏知道了,又要说我狐媚郡王了!”
她一向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对其态度淡漠的很。
更何况,她自个儿又是庄子又是铺子的,是不缺银钱的。
见房铃颇有主意,钱妈妈和冬梅等人只得应了下来,将那钱袋子和账册木匣一并送了出去。
晚膳时分,屈非白从宫里头使了人传话回来,今儿万岁爷留他在宫里头一起用膳。
房铃不由得有些黯然,但还是尽快用完晚膳沐浴更衣,拿了本书歪在了外头的贵妃榻上。
许是白日累着了,躺下没一会儿,房铃就昏睡了过去。
猛然间,耳边传来院外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房铃知道,这是屈非白回来了。
每一次他夜半回院,下人们都很是慌乱,唯恐伺候的不得力。
她忙起身披了件衣裳往外间迎去。
披在肩上的是一件玉兰色缎子的,隐隐绰绰的烛光下,将她原本就柔和玉质的面容衬的愈发的娇媚了。
这是她特地选的,包括里头的那件略露些皮肉的寝衣。
她刚站到厅中,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再抬眼,人已经走了进来。
她缓步上前,稳稳颔首,声音柔的似能掐出水来,“妾身给爷请安。”
朦胧光影下,眼前人的幽香浮动鼻尖。
一时,屈非白不禁有些恍惚,本就醉了酒的他愈发的意乱情迷起来。
他近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把人扶起,另一手迅疾地环住了房铃的腰。
那腰盈盈一握,隔着两层薄裳他的掌心都微微出了些汗,不由得重重地揉了几把。
而后,一手将房铃的下巴抬起,头微微一偏,唇往她脸边靠去,双眸微眯,声线低沉,“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爷?”
一股酒气直往脸上扑来,房铃不由得躲了一下,却被屈非白勾住下巴又把脸扳了回来。
她只得赔了个笑,“是,妾身是在等您,您今儿受累了,这么晚才得已回府。”
话落,还未等房铃反应过来,屈非白便拦腰将人抱起往内室走去,“搂着爷的脖子。”
许是喝多了酒,他走起路来已有些脚步发飘。
可饶是如此,怀里的人却被他抱的牢牢的。
走到榻前,轻轻将人放下,他也顺势躺在了她身侧,一只大手抚向她的头顶,沉声道:“这几日让你受尽了委屈,你都不曾向爷抱怨一句,爷对你不起。”
若是照着以往,房铃一定会说自己不委屈之类的话。
可现在,孩子被温都氏打的小产了,中馈之权也丢了,她也不想同身边这个人说这些个虚无之言了。
“您真的觉得妾身委屈么?”她抿了抿唇,抖着胆子对上了屈非白的眸光。
屈非白毫无异议的点头,“真的,你放心,往后,爷一定好好的补偿你。”说话间,他将她的一只手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今儿管事给你送了些东西没?”
房铃没接这个话茬,而是坐起了身,柔声道:“若是您也替妾身感到委屈,能否答应妾身一件事?”
屈非白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将房铃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把玩着,双眸微眯,冷声道:“你说。”
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房铃心头一颤,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急了,不该这会儿说。
可既然话已经说了半句,再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您能否把妾身的哥哥调回京中来?”
屈非白盯视着房铃,缄默半晌,这才冷冷道:“为何?”
“房府事儿杂...妾身的嫂嫂她...身边人都颇不得力...”房铃微微颔首,诺诺道。
“所以。”屈非白冷笑一声,“你今儿穿成这个样子,殷勤成这个样子,并不单纯是因为想给爷看?”
“而是为了求爷将你哥哥调回京中?”
被说破了内心所想,房铃却不敢承认。
“不,妾身穿成这样,是想给爷看的,哥哥一事,不过是...随口一提...”
“好,既然你是随口一提,那爷是不是不管也罢?”
屈非白这话说的房铃眉心一跳,“您...当真不管?”
屈非白又是一声冷笑,起身伸出一指往房铃心口处点去,“房铃,你这儿...究竟有没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