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屈非白当真是有些恼怒了,房铃的心砰砰直跳。
心里头有没有他?若是以前,那一定是有的。
可现在有没有....连她自个儿都说不清楚了...
不过,只要她的大哥能够调回京中,只要是屈非白听了高兴的,她便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
她起身,脸朝着屈非白跪在了榻上,眸底起了一层雾气,神情哀伤,“您这么说的话...就当真是冤枉妾身了...”
“如果妾身的心里头没有您,又怎会几次三番忍让着嫡福晋!妾身就是怕您在她的父亲跟前为难,这才...”
房铃的声线愈发的哽咽起来,“这会儿妾身不过是求着您将自个儿的哥哥往京中调动一下,妾身实在不知这事儿与您方才的那句话有何瓜葛...”
“是么?”屈非白仍旧盯视着房铃,冷笑一声。
“妾身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房铃字字坚定,为了这事儿能成,她也不在乎发一个假誓了。
可屈非白并不领情。
“若你心里头真的有爷,便不会特意打扮成这个样子来同爷说这件事儿!”
“眼下京中并无员缺,这件事儿往后再议吧。”
话罢,他便起身下了榻披了衣裳往外走去。
走到软帘下,他忽地顿住了脚,肩膀微微斜了些许,没有回头,沉声道:“原本,爷看重的便是你在爷跟前的那股子倨傲的劲儿。”
“可如今,你为了你哥哥的事儿竟也在爷跟前拿出这副装模作样的腔调,嫡福晋害你小产,爷已经补偿了你每月的月钱外加王府的钱庄和当铺还有一个庄子。”
“本以为,如此,你便不会同爷生份,可现在看来...终究是生份了...”
外头的门‘吱呀’一声,房铃知道,人真的走了。
她怔愣的跪坐在榻上,心里头说不出的心酸。
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寝衣,被屈非白看破内心所想的她此刻感到如同被扒光了衣裳一般。
“爷,您这是...”见屈非白就这么着出来,守在外头的玉山感到很是诧异,忙上前将手里头的薄披往屈非白的肩上覆去。
屈非白抬手一拦,一句话未说,冷着脸往院外走去。
一时间,候在门外的几个太监女婢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毕竟,这位爷宿在这个院子的这么些日子,还从未有过夜半出走的情况。
不过,不必细想,单看这位爷如此难看的脸色便知道一定是方才同里头那位主生闷气了。
玉山未敢耽搁,朝几人瞪了一眼,小声道:“还不赶紧跟上去!”又转头朝同几个女婢站在一处的思云道:“许是主子爷今儿饮多了酒,您赶紧进去瞧瞧房福晋去吧。”
思云颔首,点了个头,“公公放心。”
玉山又往门上望了一眼,这才随着几个太监往院外去追屈非白的脚步。
“主子,这是怎么了?”屈非白一行人走后,思云这才往内室走去,刚进去,就看见了跪坐在榻上发怔的房铃。
房铃没有抬头,有些失神的盯视着榻边小几上的茶盏,无声的摇了摇头。
“怎的好好的,俩人就突然又生了间隙?这些日子不是一直都挺...”看着房铃怅然若失的样子,思云心里很是不解。
“您是同主子爷说什么了?”思云又往榻边近了些,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道:“您是不是同他发小产那事儿的牢骚了...”
“不。”房铃摇头,“我会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人么....”
“那又是为何?”
房铃摆手,往榻上躺去,面朝帐内把脸埋进了锦被里,“你下去吧,我这便歇下了,我这儿没什么需要伺候的。”
闻言,思云虽还想为房铃开解几句,却也只得依言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思云正盘坐内室外头昏昏欲睡,便被一道急促的声音喊醒了。
她抬眼一看,是多锦。
只见她正蹲身在她跟前,面色慌张。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思云一面说着一面忙回身撩起软帘往内室看去。
想起昨儿夜半那二人闹得不愉快,她唯恐是自己主子出了什么事儿。
可帘子还未撩开,便被多锦抬手止住了。
“不干主子的事儿。”多锦压声蹙眉,往外头指了指,“是嫡福晋那边来人了!说什么让咱们主子挪地儿呢!”
思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说什么?这是怎么个意思!”
“哎呀!”多锦‘啧’一声,“你这人,睡傻了不是!这是不让咱们主子在这院住了!”
思云这才明白了过来,脑子里轰隆一声炸了。
“眼下人就在前院杵着呢!让咱们赶紧将主子叫醒呢!您说...这可怎么好?”
思云蹙眉,心里却没了主意,望了望外头微熹的天光,“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卯时。”
思云思忖一下,“走,先去把冬梅叫起来。”
说罢,又往内室望了一眼,见人仍旧安睡,这才同多吉往外头走去。
“什么?她当真是要翻了天了!这东院是当初咱们主子入府的时候老福晋和郡王爷那安排的院,这她也要管?”
思云到丫鬟房的时候,冬梅正在梳头,闻言,将手头的一把羊角梳径自摔到了地上。
动静有些大,思云忙往外头看了一眼,压声道:“小声些吧,主子还没醒呢!你昨儿没上夜,你不知道,昨儿夜里郡王爷大半夜的撇下咱们主子回承运殿去了!”
冬梅一下子愣住了,“这又是为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昨儿郡王爷走后我进去问主子二人这是怎么了?主子愣是不说!”思云摊手道。
冬梅气急,骂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咱们主子这几日究竟是遭了什么难了!让人前前后后的轮番欺辱着!”
“谁说不是呢!这嫡福晋真是心狠手辣!刚把中馈大权捏回手里头就迫不及待地对咱们主子如此折磨!”多锦也不禁附和。
思云叹了口气,“我早就聊到嫡福晋会有如此动作,却没想到,她竟这么沉不住气,今儿一早便...”
冬梅沉思片刻,仔细把衣襟理了一下,又抬手将鬓边的碎发往上抚了抚,气冲冲道:“既然她那边的人都来了,咱们在这儿干着急也是无用功!走!咱们这便会会她们去!”
见状,思云忙往前抢了一步将人拦了下来,“你这话说的容易,现在这王府的内务又被她嫡福晋管了起来,内宅的这些个人自然对她唯命是从不敢有二话的。”
“你到了她的人跟前,又该说些什么话?”
“别是咱们上去,一句话没说出来,反倒叫人家给奚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