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铃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正正好的趴在了屈非白的身上。
这位爷又一次成为了自己的人形肉垫。
她呆怔的看着眼前那张冷峻而略带些许痛苦的脸,很是惶急,正欲起身,那人却掀开了眼皮。
又被人压在了身下,屈非白只感到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
他想大骂,可哪知一睁开眼,便对上了那双慌张惹人怜爱的眸子。
....给怔的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了...
初夏的阳光打在她肤若凝脂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娇媚却脱俗。
几缕发丝随着微风在他的鼻尖处荡来荡去,是清雅的栀子花香。
他有些挪不开眼了。
这一瞬,他感觉不知何物从自己的心口处向四肢百骸散了出去。
麻酥酥的...
不管是盟古里还是这中原大地,再美的女子他都是见过的。
可这般感觉,他从未经受过。
不自觉间,他竟将覆在那细腰间的胳膊往里收了收。
早在前边候着的侍人们听到了动静,全都惶急的往游廊这边疾步而来。
而房内的明安也在听到动静之后出来查看。
见了这一幕,心下一紧,也赶紧疾步往二人跟前走。
“哎吆...郡王爷...侧福晋...这是怎么着了...快让奴才扶您起来...”
听得有人来,屈非白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将目光从房铃的脸上挪开。
“你,还不赶紧起身,压着爷了!”
房铃也赶紧收回眸光,抿着唇在明安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还好,并无受伤,屈非白将她护的很好。
她心下感激,想上前去扶屈非白一把,却被匆匆赶来的词春和曲夏扶住了。
“侧福晋,您伤着没?”
“我没事。”房铃淡淡道,等再抬头,那位爷已经在几个太监女婢的簇拥下走远了。
“侧福晋,您没伤着吧?”将屈非白送走,明安又疾步走到房铃的跟前探问。
“我没事,谢谢公公。”房铃浅浅一笑。
“没事就好,那您赶紧回去歇着吧,待会儿管事的就要给您送钥匙去了,这几日嫡福晋身子不得受用,少不了要您多操心了。”明安压声道。
“不过,凡有什么不懂的,或是女婢内官们不得用的,您尽管跟奴才说便是!”
“好,少不得要有劳公公了!”
直到回到院里,屈非白方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还在自己的眼前晃个不停。
这人...说他有情,却生性冷漠,多一个字都是不肯说的。
可说他无情,那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罢了,多半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房铃的心底一叹...一个被自己父亲当作人情送来的没有尊严的侧福晋,怎会惹得郡王宠爱?
温都氏说的对,她来这王府,就不是来当主子的。
“冬梅和思云呢?”将头面首饰一应卸了个干净,又用兰汤净了手,换了一身衣裳后,她这才喘了口气儿。
“在西厢房呢,奴婢这就去叫去。”词春说着便往要往外走,却被房铃叫住了。
“不必了,咱们过去吧。”
一行人往西厢房走,刚走到门外,便听得里头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哼唱声。
房铃一下子有些欢喜起来,往里走,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案桌边的小女娃。
脸已经干净了,头也梳过了,看样子是沐浴过了,只是,衣裳还穿的是她自己的那件满是补丁的。
听得声响,冬梅站起了身,“侧福晋,您回来了。”
房铃点了点头,往小女娃跟前走去。
那小女娃见状,也下了地往房铃的跟前走来。
“姐姐...”
那小奶音一出声,房内众人皆小声笑了出来。
“不能这么叫,这是侧福晋,你得请安呢。”思云上前,蹲在小女娃身边柔声道。
房铃落了座,笑着看向小女娃,“这么小的个人儿,她懂什么是请安。”说着,她把头一歪,看向小女娃,“你可吃饱了?”
小女娃点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看向房铃,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撅着嘴道:“饱...”
“侧福晋,看来,这孩子还不会说整句话呢,只会说些简单的词儿。”冬梅笑道。
房铃一把将女娃抱到了身上,仔细端看着。
鹅蛋脸,殷桃嘴,睫毛长长的,还是个双眼皮呢。
她心下一沉,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就当了小乞子了呢...
“冬梅,你叫上其庆一块儿出去一趟,买几块素色的料子,给兄妹两人做几件衣裳,不用库房的,省的上报。”
冬梅正有此意,应声去了。
后半日,房铃的身后便有了一条小尾巴,几乎是她走到哪,这尾巴跟到哪。
原本想着给兄妹二人做几件衣裳便送出府去,可到了夜里,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房铃心下却不舍了。
“侧福晋,这可是一个孩子...”昏黄的烛灯下,冬梅讶异的看着房铃,压声道:“您留下她,可她还不足四岁,不能自理,更不能做女婢...您...您给她安排什么身份留在这王府里呢?”
“是啊侧福晋,这可是王府!郡王爷和老福晋怎么会同意您养一个与王府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在身边...这简直...”说到这儿,思云有些不敢说了,“荒唐...”
“若是让嫡福晋知道了,指不定又得怎么编排您和这个孩子呢...这不是授她人权柄吗...”
房铃仍旧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淡淡道:“我用我的嫁妆养,不花王府一分钱,咱们有庄子铺子,又不是没有进项,又不用仰他人鼻息过日子!”
“我就是不忍心再让她出去当乞丐,小女娃当乞丐,将来一定会吃亏的。”
“既然老天爷把她送到我跟前来了,就一定是让我救她的,我这也算是为他们王府积阴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