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好险...您说的话太多了,把奴婢吓死了!”冬梅就着灯,小心翼翼地将沾了冷水的湿帕子往房铃的脸上敷。
“是啊!”思云也在一旁附声道。
房铃淡笑一声,谁说不是呢...连她自己都有些的惧的发抖。
“这药抹厚点,免得明儿回去又叫郑姨娘她们看了笑话。”房铃拿起案上的螺丝银盖玻璃瓶递给思云。
“不过,奴婢瞧着,郡王看侧福晋您的眼神,似乎不一样了很多...”思云一面上药一面轻笑。
房铃心头一怔,他看自己什么眼神她根本没来得及细看。
可思云说的话她是不信的。
“郡王是生性冷淡之人,我与他又没有过多的接触,他看我的眼神能有什么不一样...”
“你啊!就是多想!”她抬手戳了思云的额头一下,“快些上药,赶紧歇了去,明儿还得早起呢!”
思云嘟囔,“真的不一样,不然,他怎会主动提明儿陪您回门一事...”
一时间,气氛略微沉寂了下来。
片刻,房铃叹了口气,“别什么事儿都往感情上头想,父亲目前在朝堂,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神淡漠,“郡王用的着父亲,自然是要做做样子陪我回门,我...不过是他们之间用来交换利益的一具载体罢了...”
房铃时刻都谨记,自己是被父亲当个人情送来这恪亲王府做的这个侧福晋。
瞧着那位爷这几日对自己的态度,她丝毫不妄想那位爷这辈子会对自己有半分情爱。
她只求自己和身边人平平安安的,在这府邸安度余生。
说罢,她起身往榻边走去。
思云和冬梅相互对视一眼,没敢再说话,将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熄灯去了。
次日一早,恪亲王府的内官于辰时便将回门礼先行送到了房府。
大红的漆箱一个个往院内抬去,房府的婆子丫鬟们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两个管事的前前后后忙着招呼着,脚不沾地。
“哎吆...二姑娘到底是有出息了!瞧瞧这恪亲王府,就是大方!知道的以为是回门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聘礼呢!”
“就是!欸?徐管事!都有些什么东西啊!”
“就是,快让我们瞧瞧!”
几个好事的丫鬟婆子将其中一个管事围了起来。
徐管事无奈的拈开礼单,慢悠悠的念。
白银五百两
“哎吆!五百两!”
东酒六十瓶
“六十瓶....”
金器二十件
“还有金器啊...”
银器三十件
漆器八件
还有...
“徐管事,眼下这么多事,你不赶紧招呼着,在这儿说什么闲话?”
听得身后突如其来的温柔说话声,众人赶紧往身后看去。
只见一美妇人正端端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盯视着他们。
那神情,虽是笑着,却比盛怒还让人惧怕。
是郑姨娘。
婆子丫鬟及徐管事一下子都把头低下作鸟兽散了。
众人一走,郑姨娘便变了脸,恨恨的扫了徐管事和众丫鬟的背影一眼,缓步往那一抬抬漆箱跟前走去。
房溪跟在其身后,也是满目的妒意。
方法徐管事照着礼单念,她母女二人听了个正着。
“还真是不少啊!”郑姨娘端端站定,冷笑一声。
她心里的悔意愈发的严重起来,若当初嫁于恪亲王府的是自己的女儿房溪,那这些回门礼便收入自己的囊中了...
房溪冷哼一声,小声道:“小娘,这算什么!待女儿嫁了,回门一定只多不少!丝毫不会逊于她!”
其实,对于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房溪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把握。
可这口气,她是打定主意拼了命也得争回来。
“放心,小娘今儿夜里便同你父亲议一议你的婚事!一定比她嫁的好!到时候,你连门都不必回!”郑姨娘拉着房溪往前厅走。
房溪赫然,“不必回门?普天之下,嫁人不必回门的也只有入宫了...难不成小娘...”
郑姨娘回头朝房溪浅笑,“你什么都不必操心了,你就把你的身段和那张脸伺候好就可以了!”
因着郡王的身份过于特殊,因此,回门的礼仪也不同寻常人家一样。
按照规制,屈非白和房铃只能一前一后往房府去。
半个时辰后,屈非白先行,房父早早便携家眷候在府门外,待得屈非白的车驾一停,便赶紧将人迎入了府中。
入厅后,房父站立受了屈非白四拜礼,又回了屈非白两拜礼。
而后,屈非白端坐上首受房家其他亲眷四拜礼。
这时候,房铃才入了府门。
入厅,对房父行四拜礼,而后端坐屈非白身侧,受其他亲眷的礼。
待得礼毕,厅内的气氛才不似方才的那般紧张,虽然也没松快多少。
房溪悄悄地打量着坐在上首的房铃。
乌黑的发髻全部梳起,上头一个镶了绿松等物的半钿,两侧有珍珠做的短流苏,衬得她那本就白皙如玉的面颊更有了一股轻灵之气。
上着一件浅粉色牡丹纹浣花锦衫,下着一件银丝锦绣百花裙,那裙便嵌了宝石和珠玉,显了几分贵气。
“她还真是有一副王妃相了!”房溪艳羡又憎恶的看着房铃,压声道。
身侧的丫鬟慕白听见了,附到房溪的耳边道:“王妃相又有何用?还不是一个侧福晋而已?词春不是刚回过信儿来吗!这郡王爷啊就没碰过她!她的日子不好过着呢!姑娘不必羡慕!”
房溪回头恨恨的瞪了慕白一眼,小声嗔斥,“我何时羡慕她了!”
“郡王爷真是有心了!给了我们这么多的回礼,您瞧,这院子都快搁不下了!”郑姨娘笑吟吟地看着屈非白,欢声道。
屈非白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房父,沉声道:“应该的,往后,咱们两家也算一派的了。”
这话让房父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收了一瞬,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味来,继续笑道:“郡王说的极是!”
插不上话了,郑姨娘又把眸光瞄向了房铃,似笑非笑道:“侧福晋也该赶紧为郡王开枝散叶才是!郡王对您这么好,咱们这些做妾室的,不就这点能耐吗!”
“你父亲一个二品大员,姨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呢!您身为郡王的妾室,更应该多生几个啦!您得赶紧为嫡福晋分忧啊!讨正室的欢心才是做小妾的本分!”
“姨娘知道,您是正室夫人所出,难免心气高些,可人这一辈子啊,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既然已经做了妾室,就该有妾室的本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