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屈非白的眸光往案头的铜炉上落去。
好半晌,双眸微眯,眸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阴寒,缓声道:“这个人,不中用了。”
吕丽神色一滞,很是有些诧异道:“您的意思不会是要...把这个人...”
屈非白身子往后一靠,又阖上了眼皮,一手覆在了额间,冷声道:“西北的道台虽说官职没有他以前那个平南大将军的封号大,可说来也低不到那儿去。”
“他非但不好好效力争取早日回京,反而手底下出了这么多大的事儿!”
“这人不仅心量小,脑子还不好使!”
“这样的人,留着还有何用处?”
这话是越听越不对劲了...
“那您的意思是...”吕丽探问。
西北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把这个错处给扛在身上。
可放眼望去,竟无一人能动得。
温都仲儒的身后是屈玄,更何况,这事与温都仲儒的关系可以说是最小。
要处置也是先处置熊克迈,处置不到温都仲儒的身上去。
可这个熊克迈偏又是个轻易动不得的。
他盘踞西北已有十余年之久,若是把他给处置了,很难说他那个位子能不能再提拔起一个像他一般长袖善舞之人。
屈非白正犯愁该处置个谁来以儆效尤,李其仁的名字便及时的出现了。
“万岁爷还在裕娘娘那儿?”
“是,方才万岁爷有话过来,说您这边完事儿后着奴才去知会他一声,叫您今儿午膳在宫里头用。”
屈非白点头,眸光往殿中看去,“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这事儿,待本王回禀了万岁爷后再议。”
虽然事儿还不算完,可这会儿众大臣那颗提着的心也算是暂时放了下来。
“是,臣等告退。”
马车上,阿逸多很是不解的看着屈玄。
“主子爷,您别怪卑职多嘴,您觉得您这样有意思吗?您整日里兢兢业业为她办事儿,可她呢?她倒是把您当回事儿了吗?”
“什么样的女人是您没见过的,是您得不到的?您为何就非得为了这么一个已经嫁了人的,还是您的堂兄弟的侧福晋...”
“您就成天的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您连自个儿的矜贵都不顾了!”
“您在她院里安插了眼线知道了她的行踪又如何?您瞧她可是领您情的那人么?”
阿逸多的语气是有些激动的,不过,屈玄听了后神色缺并无多大的变化。
仍是那般淡淡的,好似浑不在意的。
他坐的极端正,身子倚在轿壁上,两手搭在膝上,阖着眼皮。
轿帘子一晃一晃,外头的阳光隐隐绰绰的打在他略微苍白的脸上,模样沉静。
“无妨,本王是不在意她的态度的,只要本王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回应本王,这便够了。”屈玄说罢,半边唇角微勾,仿佛还沉浸在方才与房铃的闲聊之中。
阿逸多看不下去了,“对了,上次这房福晋不是说北陵北院贺老福晋的侄女觉得您很是不错么?”
“其实卑职听出来了,那姑娘这是看上您了!”
“房福晋不是那种爱说些闲话的人,她之所以会在您的跟前很是突兀的提起这个,卑职想,定是那个姑娘叫她帮忙将意思转告您的,只不过房福晋说的含蓄了些,若是不细想,是听不出这里头的意思的。”
“咱们老福晋为您相看的您都不见,那这个,卑职觉得,您倒是可以见见,,卑职听说,那贺老福晋的三个侄女也皆是盟古里人,这同您再合适不过了!”
屈玄喉结滚动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哼笑,将眼皮半掀开来,“既然你觉得这个姑娘不错,不如,本王转告了侧福晋,同你二人做个媒?”
“若是能定下来,本王便给你个四品官职,再置一套三进的宅院,如此,也不算委屈那姑娘了。”
阿逸多忙急切地打断了屈玄的话,“主子爷,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是真的为您...”
“本王知道!可现在,本王对旁的女子没兴趣。”
“可是...”
“行了,别再说了,我前儿个让你去查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阿逸多将身子往前倾了些许,往屈玄的耳边靠了靠,压声道:“卑职查过了,这些日子,恪亲郡王确实与阁老郑咸走的愈发近了!”
....
将医馆的账目细细盘了一下,房铃便携一行人往王府回。
刚迈进东院的门,便见抄手游廊上有人来来回回的搬着什么。
“这是做什么?”冬梅不禁诧异出声。
“像是在往外搬什么东西...”思云觑着眼睛看了又看。
房铃将房京墨交到钱妈妈手上,提裙往抄手游廊上走去。
见了房铃,正抬着一人高的瓷瓶往出走的几个太监忙把东西搁下朝房铃打了个千。
几个人面生的很,冬梅蹙眉,扬声发问,“你们是哪处的人?这是把我们主子房中的物件搬哪去?”
“奴才们也是照申福晋的吩咐办事,多余的事儿并不知晓,这不,申福晋就在里头呢。”其中一个太监说话间,转头往身后抬了抬手。
好,一大早温都氏来搅了一番,现在,又轮到她申氏来了。
总之,就是不让人消停呗。
房铃再没问什么,抬脚往正屋的方向走去。
“吆,姐姐你回来啦?听说姐姐上街逛去了,快给妹妹瞧瞧买什么好东西了?”
房铃刚站到正屋的台阶上,里头的申氏便搁下茶盏笑吟吟摆着身子迎了上来。
房铃神色清冷,直视着迎面走来的申氏,冷冷出声,“我倒想先问问妹妹,这是趁我不在,在我院里做什么?”
“就是!”冬梅附和,“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是主子爷给您的月钱不够用?便来我们主子院里明着偷?这般做派,您这不是丢裕娘娘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