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下自己少不得非得去说上几句话了..
若是不过去,岂不显得她这个侧福晋太过小家子气..
房铃缓缓欠身行礼,嘴角勾了一个淡淡的弧度,抬眸往几人中间看去,试图寻找屈非白的身影。
可看到的却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人眉目疏淡,五官俊朗,除了口唇略微苍白外,与屈非白相比,气质不相上下。
不过,房铃在他的脸上并没有探寻到屈非白脸上的那种阴鸷气息。
他披一件鸦青色薄氅,身形颇为清瘦修长。
一手拿着一把桐金小折扇端放胸前,一手垂放身侧手心往后撩着薄氅,就那么朝她遥望过来。
这般清贵的气质,应也是一位王爷或者贝子吧,房铃呆怔的望着他的脸。
这个月份天气已然开始热了起来,他却还披着薄氅,像是身子有疾的模样。
她没有想到屈家王室里头竟然会有长相如此清雅矜贵的男子。
在她的印象里,屈王室里的男子合该都是屈非白那样冷然....那样阴戾...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可这个人,分明与他们都不同...
回过神的时候,几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这是三王爷屈政,这是五贝子屈徽。”屈非白站到房铃身侧,铁青着脸斜睨她一眼,声调陡然间拔高了几个度依次介绍开来,很是将房铃吓了一跳。
“这是九贝勒屈景,你们见过的。”
介绍了一通,唯独漏过了方才房铃与之对视的那一位。
“三王爷,五贝子,九贝勒...”房铃欠身,一一回了礼,等到了那鸦青色薄氅那儿,她转头看向了屈非白,“郡王,这是哪位爷,您还没给妾身介绍呢。”
可屈非白似是没有听到房铃的话似地,回头看向了思云,“马上就午膳了,还不赶紧带着你主子伺候老福晋用膳去?”
一时间,气氛显然有些僵硬。
房铃心下一凉,就这么走?很是不合规矩吧!另外几人都介绍了,就这位没介绍...让这位心里头怎么想?
一时间,她很是不明白屈非白这是怎么了!
九贝勒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哈哈一笑,迈步出来打圆场,“嫂嫂,这位是多铎亲王,咱们万岁爷的胞弟,名屈玄。”
房铃没有再管屈非白,欠身行礼,起身,刚一抬眸就迎上了多铎那有几分炽热的眸光。
房铃有些不自在了,转眼将眸光朝几人扫视,少不得客套几句。
“正是用膳之时,诸位何不在府上用过再走?”
“不了,这几日府上忙,臣弟们便不叨扰了,谢嫂嫂美意!”五贝子看着是这几人中年岁最小的,同样的清清瘦瘦,一脸的稚气,让房铃想起了自己那个在翰林院任庶吉士的庶弟房元昌。
“欸?听说嫂嫂的庶弟在翰林院任职?”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房铃看向三王爷,“是,三王爷同他认识?”
“上年进去的庶吉士有好几位,可能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是替万岁爷起草诏书...还是...”
房铃浅笑,“他只是为万岁爷讲解经籍,起草诏书...想来,他还不够格。”
三王爷笑了,朝屈非白扬了扬下巴,又看向房铃,“嫂嫂莫忧心,有这么一尊大佛在这儿护着,莫不说将来替万岁爷起草诏书了,就是将来进内阁也是稳稳当当的事儿!”
房铃仍旧是笑,“他若是那块料,无人护着自然也能平步青云,若不是那块料,就算有人护着也是枉然。”
“嫂嫂说的极是!”
又客套几句,几人总算起身走了,等回了院子,房铃还没有歇上一会儿,喜宴的菜单子便送了来。
菜单子她一人拿不定主意,先搁到了一边儿,等着过了晌午去找老福晋请示。
可刚喝口茶,又有人趁着饭点儿来回事,一应事处理完备,房铃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刚服过药要爬上小榻眯上一会儿,门外就有人来回话。
“侧福晋,郡王爷来了。”
“这个时候来了...真是稀罕人儿...”思云喜滋滋的去搀房铃,几人赶紧迎了出去。
可刚出了门口,便撞上了来人。
房铃抬眸看去,屈非白负手站立在廊檐下。
目光阴鸷,神色冷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妾身给爷请安。”房铃未敢怠慢,忙上前蹲身行礼,可来人没有应声,径自略过她抬脚往里走去。
房铃抿了抿唇,起身也往里走。
回到内室,屈非白已端坐小榻上,双手搭膝,盯视着对面条案上的铜炉默不作声。
房铃示意下边人倒了茶过来,她亲自奉到了屈非白的跟前,“爷从哪处过来的?可用过午膳了么?”
屈非白没有接她的茶,也没有应声。
房铃觉得好没意思,将茶搁了,吩咐词春道:“到厨房去,盛一碗藕粉冰羹来。”
词春应声去了,房铃又将其他人遣了出去。
“爷可是有事同妾身说?”
屈非白终于把头转向了房铃,只是,眸底闪过一丝寒芒。
房铃一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下一刻,手腕就即刻被屈非白擒住。
屈非白用力一扯,房铃整个人便往他怀里坠去。
房铃伸出另一只手,将就着抵在了屈非白的肩头,这才堪堪在他的双腿间站稳。
“给爷跪下!”
房铃不敢不从,只得缓身跪了下去,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不合这位爷心意的事情。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屈非白另一手又猛地勾住了她的下巴,恨恨一抬。
房铃仰头,对上了那双冷眸。
这一刻,深深的屈辱感在心底又蔓延开来,眼泪毫无征兆的溢满眼眶。
屈非白将身子往前倾去,那股冰寒冷冽的肃杀之气直往房铃的骨缝里灌。
这副冷峻的面庞近在咫尺,近到房铃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他那炽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知道爷为何让你跪吗?”屈非白眼尾泛出一丝猩红,眸光像盯猎物似地直勾勾在房铃地眉梢眼角流转。
目光寒冷,无半点情愫,刻意压低的声线听得出明显的怒意。
可房铃是真的不知道...
“妾身不知....”房铃摇头,怯怯迎视着那双幽深的眸子。
“不知!”勾在她下巴处的那双大手又用了几分劲道,她的手腕被松开了,可腰侧被狠狠掐着将她的整个身子往前擒去。
那张脸更近了...她失了平衡,两手不由自主地往屈非白的肩上勾去。
一时间,她感到眼前人的眸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呼吸也似乎变得急促了起来。
房铃垂眸,屈非白的唇几乎要覆到她的唇上来了。
她想往后退,可腰间的那双大手却将她擒得死死的,一下都动弹不得。
炽热的呼吸不断地往她地脸上扑来,一时间,她感到很是不自在。
“妾身...妾身真的不知...还望爷明言...”房铃将头微微转开,垂下了眸子。
房铃的脸早已红的不成样子,她皮肉过白,脸一红,便连带着耳根子和微微露出的脖颈也红的泛粉。
屈非白看在眼里,喉结滚动了几下,勾着房铃下巴的手逐渐松了开来。
可擒在人家腰间的那只大手却不由得收紧了。
他想问她身为侧福晋,为何与外男说那么多的话?可刚想问出口便又想起了她今儿竟然借着那个小乞丐想让他把她休出府去...
一瞬间觉得好没意思,将手一撒把房铃整个人丢在地上,起身出了房门。
屈非白一走,思云和词春便赶紧进屋将房铃从地上扶了起来。
“侧福晋,没事儿吧?郡王爷他这又是为着什么?”思云蹙眉。
房铃摇了摇头,她自是不知道的。
“无妨,这位爷不就是这样的性子么..我都已经习惯了。”
“您再歇上一会儿吧。”
“不了。”被屈非白这么一闹,房铃睡意全无,“拿上菜单子,咱们到老福晋那边去。”
从东院里出来,玉山携一帮小的跟在屈非白地身后往承运殿走,一路上谁都不敢有动静。
走了一段,屈非白猛地喊了一嗓子,“玉山!”
“奴才在!”玉山疾步上前。
“马上给灵州去一道急递!命灵州知府立即捉拿平南将军李其仁及其家眷回京!再派禁卫立即捉拿兵部尚书房从之!”
身为副皇帝,他很是有这个权力先斩后奏。
更何况,万岁爷早已暗示他将二人重罚,他一直耽搁着不拿主意。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尽管他的岳丈房从之罪不至此,可今儿他就是想将其下了大狱!
玉山是知道这位爷的脾性的,尽管知道这李其仁和房从之是东院那位侧福晋的姐夫和父亲,也不敢问上一问是不是抓错人了...
只等着待会儿寻个机会将这消息给东院那位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