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发的大了起来,将拇指大的雨滴卷起,连同本来就根基不稳的大树全部卷飞,流入地下的鸿沟里。
山洪倾泻过后,大雨才缓缓停歇。
再看那山,已然变的光秃秃的,只有几颗巍峨的古树坚毅不倒。
江潮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哀叹了一声,“水患如此严重,本国师又岂能再驾马前进?”
“将马车留在这里,大家分开阵型,分成八百小队分批度过山口,粮草,金银皆由木筏带入城中,咱们直奔军机营。”
随着那渡了真气的声音发出,众士兵不由被江潮所感动。
大国师本属文官,吃不了这么累的苦。
可他却仍旧坚持前进,甚至不惜徒步而行。
“大国师,没有马车,我愿意扛着您度过。”
“大国师,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当心感染风寒啊!”
“大国师,我们吃点苦没什么,可您是万金之躯,百姓不能没有你!”
……
一瞬间,众将士纷纷开口,完全被江潮的气场所折服。
江潮蹙着眉,大喝一声,“都给本国师闭嘴,保存体力,跟本国师进江南道。”
江潮越发急躁,竟走在了大军的最前头,徒步趟过河道。
他正狼狈的前行,一瞥间,竟发现后面还有一道瘦削的背影。
他拧着眉狐疑道:“宁儿,你为什么不骑马?”
“身为长公主,我当然也不能落后,我陪你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跟你一起闯!”长平双目凝神的盯着江潮,小脸上湿嗒嗒的水珠,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滴。
傍晚过后,大军终于进了江南道。
城池里是没过腰的浑水,但江潮仍旧上前。
过了浑水路,他们越怕越高,终于到了去军机营的路。
江潮不由顿住了脚步,因为眼前的一幕,令他彻底走不动路了。
只见不少灾民在大树下搭棚,唯一充饥的东西就是带着点白浊的米水。
数百名面黄肌瘦,脸色苍白的灾民依靠在大树旁边,浑身都透着死气。
当看到大军时,灾民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抹精光。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太拍了拍旁边的虚弱男子,兴奋地道:“朝廷的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虚弱男子瞥了眼江潮等人,凄惨的苦笑了声,“娘,他们朝廷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没有钱,他们不会把米给咱们,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被饿死。”
“是啊,姚大娘,朝廷巴不得咱们这些穷苦百姓死在水患里。”
“别抱有太大希望了。”
姚大娘看了眼跋山涉水而来的江潮,满身泥泞但却大步上前,她嘴里不由呢喃起来,“如果他真是贪官,还能这样子冒死进城吗?”
眼前的一幕,令江潮胸口像刀绞一样,手也不停地发抖。
他缓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姚大娘那布满褶皱的手,哀叹了一声,“大娘,我们来晚了!”
姚大娘浑身一颤。
她紧咬着唇,乞求道:“大人,求求你施舍我们一些粮食吧?我们已经七天没有吃饭了。”
“我老伴是前天走的,明明前一天晚上,我们还紧握着手睡觉,可醒来时他已经被活活饿死了。”
“现在我儿子染了风寒,也饿的只剩下一口气,求您施舍我们一些粮食吧!”
听到这些话,江潮眼里噙着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他哑着嗓子吩咐道:“辎重部队,快点划木筏过来,把咱们剩余的粮食全部送给百姓们。”
马副官得令,又跃回水里,帮着辎重部队先把木筏上的粮食运过来。
江潮捧着几捆子粮草,全部扔进了灾民的帐篷里。
姚大娘兴奋地叫了起来,“大家快起来,朝廷给咱们放粮食了。”
这下,灾民们纷纷爬了起来,眼里纷纷闪过一抹精光。
“大人,这粮食真的免费送我们吗?”
“大人,这该不会是断头饭吧?”
“我听说你们尝尝假借施粮之名,将灾民丢置城外自生自灭。”
……
江潮摆了摆手,否认道:“大家好,我是当朝大国师,此次临危受命赶往江南道赈灾,这些都是我们一路上省下来的粮食。刚刚忙着赶路,粮食都被水浸透了,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尽管放心吃!”
灾民一听大国师的名头,瞬间炸了毛,表情陡然狰狞起来。
“原来你就是那杀千刀的狗国师!”
“听郡守说,就是因为你,岚朝才遭逢天灾,你该死啊!”
“他比赵凡同更可恶,大家给我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