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唯一能威胁到明似锦的,除了铭哥儿,便是瓷窑的众人。
可偏偏,属于承安伯府的一切,都不会让她的心有所动摇,这里已经没有她所眷恋的东西。
明夫人曾今的和蔼,不过是为了让她做承安伯府的铺路石。
承安伯虽然是父亲,却听信耳边风,任由她在外面如野草般自生自灭。
至于明如玉……她给自己下的刀子还少么?
“他是被你气病的,卧病在床,恐怕没多少时日了。”明夫人声音低沉道,“就算以前他有万般不该,如今他这幅模样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你们血脉相连……”
“我曾今说过,就当我早在两年前,就死在明家门口,死在你们的无视之下。”明似锦淡淡道。
“可你这么厉害,如今没人能伤的到你。”
“所以明夫人认为,我所拥有的现在,都要感谢于夫人这些年来的捧杀?”
明似锦一句话,噎得明夫人干笑两声。
真没想到曾今温婉清丽的明似锦,如今竟然变得这么冷心冷肺,难不成跟着安国侯久了,人也会变?
见明父不能动摇明似锦的心思,她的确有点儿焦急,不知道明如玉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怎么还不见这死丫头回来。
再不回来,她真要被抓入大牢。
正这么想着,明如玉回来了,一袭橙色裙袄,就像冬日里盛开的一朵花儿,只不过芯子全是坏的。
她先给安国侯等人见了礼,然后到了明夫人耳侧,低声道,“女儿压根儿就没见到小舅舅,听说小舅舅丢了一批想要给外祖父祝寿用的爆竹,这会儿正在查呢。”
爆竹丢失?
明夫人立马反应过来,关家早就做了打算,就算查出来她放在瓷窑的爆竹是从关家手中流落出来的,他们也可以说,是丢了。
呵,到头来,她还是被丢弃的一方。
“娘,现在怎么办?”
明如玉担忧道,虽然不希望母亲腹中的孩儿出生,可如今父亲卧病在床,如果明夫人倒了,她怕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可她也只能干着急,没有一点儿办法。
母女俩还没想好办法,另一头,关家派人来了,却是来找陆大人的。
“这是关统领查出来丢了爆竹的士兵,请陆大人带回去查。”那侍卫又转头,若有所指道,“想要给关家泼脏水的事情,绝不可姑息。”
一句话,就将明夫人与关家撇清了关系。
明夫人低低笑了两声,眼泪花都要出来了,却还是忍了回去,无奈摇头。
陆大人点头,将所有证据一一陈列,“证据确凿,还请明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行。”明如玉拦在明夫人身前,“我娘身怀六甲,若是在牢中,她腹中孩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负担得起?那可是活生生的命呀。”
明似锦冷嗤一声,“瓷窑的人,就不是活生生的命?死了就死了?”
明如玉眸子腥红,直勾勾的盯着明似锦,“不过是一些下贱的坯子,如何能与承安伯夫人相比。”
“她,已经不是了。”
一道虚弱又沙哑的男声自另一头响起,揭开易、容、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芫荽,扶着承安伯颤颤巍巍的出来。
虽然头发未白,可那明显消瘦了一圈的身子,和深陷下去的眼眶,都昭示着他最近过得,怕是这辈子以来,最糟心的日子。
“老爷,你醒了?”
明夫人心尖儿一颤,慌忙起身想要往承安伯那边去,“救救我,老爷救救我。”
明如玉搀扶着明夫人过去,跪倒在承安伯身边,“父亲,母亲还怀着孩子,她不能去大牢。”
明父却往后退了一步,有家仆挡在了他身前,隔开了明夫人和明如玉的动作。
明父惨淡一笑,“怀着孩子又如何?难不成真指望我这承安伯府,需要你肚子里的来继承?”
明夫人一怔,“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手紧紧捂着肚子,似乎因为情绪波动,而让肚子里的孩子有所波动,很痛苦,“我为了你,这么大的年纪还老蚌怀珠,你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明父一脸漠然,如果之前,他真的可能会心疼明夫人。可这段日子他躺在床榻上,虽然半昏迷状态,却听到了许多之前不曾知晓的事情。
关氏这个恶毒妇人,竟然那么对待景荣,下慢性毒药。还害得自己其它小妾流产,导致他无后。当初因为景荣心善,偷偷放出去的孩子明承岚,如今也被她害得差点儿就死了。
要不是安国侯暗中护着明承岚,他的孩子就要……
“我找到了一个人,夫人应当并不陌生。”
明父摆摆手,身后又出来一个男子,面容与明父有六分相似,却一瘸一拐,脸上有很多新鲜的伤痕。
明夫人跌坐在地上,“他,他不是死了么?柳家人怎么会可能会放过他?”
明似锦睫毛颤了颤,这个男子,是明承岚,妾生子,之前在重阳节上,与温相夫人柳青青的妹妹柳晶晶拉拉扯扯的那个少年。
她立马回头看了眼徐靖羡,这个男人,可真是将什么都算计在内。
无论是提前让芫荽易容潜入明家,去帮承安伯调理,还是暗中救下了明承岚,都比别人多走那么一两步。
徐靖羡却似笑非笑的把玩着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轻轻道,“看好戏就行了,想那么多作甚。”
明似锦淡淡一笑,也是,多虑了。反正他如今,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另一头。
明承岚抬眸,脸上虽然疤痕无数,可一双眸子却是亮晶晶的,“柳家为什么要杀了我?只要我可以继承承安伯府,就可以给晶晶未来。”
承安伯世子正妻之位,柳晶晶这个庶女也不算低嫁。
“你休想!”
明夫人眸子死死的盯着明承岚,这死小子鬼精鬼精,这么些年东躲西藏,甚至混入丐帮,让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本以为明父不可能会认回来这样一个市井流氓当世子,却没想到他这一次,竟然豁开了脸面。
她指着明承岚骂道,“你这个小杂种,有什么资格与身份和我腹中的孩儿争,只要我生出儿子,有关国公府的支持,承安伯之位,一定是我儿子的。”
“可你已经不是明夫人了,关氏。”明承岚不屑道,“我娘亲的排位,已经供奉在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