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江宝翎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猜到了,淡淡笑道:“给钱世子下蛊的,正是那位在我们眼前消失了十年之久的三皇子!”
钱世勋的手上青筋暴突,“顾旸竖子竟敢害我琅儿,我要跟他拼命!”
可笑顾旸这竖子暗里对他儿下毒手,前些日子竟还想拉拢他。
是他想着文心兰那事心里不得劲,才说要考虑考虑。
去他娘的恬不知耻的恶毒玩意!
“侯爷稍安勿躁,顾旸的师傅云梦真人,是个集医术毒术蛊术和功夫于一体的高人,顾旸这十年来,把云梦真人的本事都学了个遍,实力在京中少有人能及,侯爷手上是有五千私兵不假,顾旸回来不久也是真,但您怎知他手中就无人呢?”
江宝翎毫不留情地打击他道:“您明面上和他拼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时候再给您冠个欲杀害皇子的罪名,鄱阳侯府对皇室的恩情,您觉得可能够两两相抵?呵,不过是徒添冤魂罢了。”
钱世勋听了江宝翎一席话,只觉得冷汗一下子就打湿了后背。
他很快冷静下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侯夫人心里到现在都不愿接受了自己儿子被顾旸下蛊的事,似乎只要她不接受、不相信,这种恶毒的事便不是事实,她的儿子就能长命百岁。
但她又害怕这是真的。
矛盾的心理让她眼中映着水光,看向云氏道:“夫人,我们每隔半个月都会让府医请脉,为何他从来不曾听他说起过我家琅儿中蛊的事?”
“呵。”
云氏一声冷笑道:“这蛊虫可不是一般的病变,对脉象的感知自然就不一样。”
说着,她看向稍矮一些的随从,语气中多了几分揶揄,“毒医圣手的医术厉害吧?便是他也不一定能把出来,更不要说一般的大夫了!我之所以能确定,是因为我对蛊虫潜心研究了近十一年。我可以毫不自负地说,这世上的蛊虫,就没我把不出来的。”
虽然京中许多世家就平时府里办大事才相互走动一下送个礼吃个饭,但像蛊虫这样超出人认知的事,着实有够特殊,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鄱阳侯夫人从来没听说过云氏懂蛊,更甭说还潜心研究十来年,也不知道她这话该不该信。
可万一呢?
至于云氏的举止和声音什么的,鄱阳侯夫人与她接触不多,并没有半点怀疑。
这时,鄱阳侯钱世勋抬起头来,看向云氏道:“夫人,不知道我儿这噬髓蛊您能解否?”
也不等云氏回应,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我钱世勋就这一个独子,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夫妻二人只怕也就垮了。只要夫人能救我儿,便是舍了半副身家,我夫妻二人也愿意!”
鄱阳侯夫人见丈夫信了,那矛盾的心理也终于偏向他。
她忍着心痛也站起来,拉起从听到自己脑子里有条虫子后就木木呆呆的钱琅走到云氏跟前,“琅儿,快给镇国公夫人跪下,求求她救救你。”
江宝翎上前一步拦住欲下跪的钱琅道:“侯爷,侯夫人,我们今日就是为了给钱世子解蛊而来,但在这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跟侯爷私聊一下,侯爷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
若是这话是云氏说出来,钱世勋立马也就答应了。
江宝翎到底是个孩子,他不知道她与自己有什么可谈的,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云氏。
云氏端起茶盏喝自己的水,根本没有看他。
江宝翎在镇国公府的地位,楚京的世家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云氏的态度让钱世勋顿时就明白了,遂转向江宝翎道:“江大小姐,请随我来。”
“侯爷稍等。”
江宝翎让个子稍矮的随从给她将人皮面具重新黏好,便又顶着玉树的模样,跟着钱世勋走了。
高个的随从立即跟在了她的身后。
二人去了钱世勋的书房,约莫一炷香后回到大厅。
江宝翎走到云氏跟前朝她一拱手道:“风姑姑,有劳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可以拜托鄱阳侯去做。”
“风姑姑?”
钱世勋夫妇这才知道,原来“镇国公夫人”不是“镇国公夫人”。
那么,胡妈妈和“镇国公夫人”的两个随从,是不是也不是她的随从?
“这位是毒医圣手风神医的亲姑姑风三娘,曾经也是名动南临国的神医。”
江宝翎给鄱阳侯夫妻简单介绍后道:“其实,早在钱世子中蛊的身后我就知道了,但我问过风神医,他对蛊毒并无研究,便给风姑姑去了信。风姑姑是昨日到的楚京,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才以这种形式来拜访。”
“江大小姐,不知风神医可在?”
江宝翎看向个子稍矮的随从,“他就是。”
“风神医,江大小姐,你们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啊!”
鄱阳侯夫人说着就要给江宝翎和风轻尘下跪,被江宝翎给拦住了,“夫人您是长辈,您这样可折煞我们了。”
“好了。”
风三娘起身道:“这大厅不方便,咱们去鄱阳侯夫人的院子吧。”
于是,一行人又换了地方。
将下人都遣散后,鄱阳侯夫人直接带着人进了她的卧室,问风三娘,“风先生,需要准备些什么?”
“钱世子去床上躺好。”
等他躺好后,风三娘才道:“别的不需要,给我准备一个火折子和一只小碟子就好。”
鄱阳侯夫人立即去取了一只小碟子和一个火折子,放在床边柜上。
钱琅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越想,越瑟瑟发抖。
他之前也没细听江宝翎说的关于蛊毒的话,也不知道虫子会从哪里出来。
从鼻孔里?还是从嘴里?疼不疼啊?
风三娘轻笑一声道:“你不用害怕,我会点了你的睡穴,全程都感觉不到疼痛。”
钱琅长舒一口气,算是放下心来。
“风先生,我们可需要回避?”钱世勋问。
“只要不发出声音,你们想看就看吧。”
风三娘说着,点了钱琅的睡穴,然后从腰封里摸出一块黄色的跟蜜蜡一样的东西放进小碟子里,接着吹燃火折子将那黄色的东西给点燃。
说是点燃,却没有明火,只有一股青烟在碟子上端飘飘荡荡。
没多时,一股异香便窜进鼻端,不难闻,就是有些甜腻。
风三娘放下火折子,端起小碟子贴在钱琅的耳朵眼前,就那样静静地端着。
侯夫人看着紧紧地抓住丈夫的手臂,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险些没一口气把自己给憋死。
钱琅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一炷香时间过去后,众人才看见一个血呼呼的东西出现在钱琅的耳朵口,还在不断地往外蠕动。
那不是虫子又是什么?
竟然真的有虫子在琅儿的脑袋里!
“呃……”
看到这一幕,侯夫人一个音还没吐出来就住了嘴,生怕把虫子给吓回去,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