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安安的心境发生改变后,就对身边的一切积极主动了许多。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社交达人,对于搞外交关系这块儿的业务,叶安安可谓是掌握得如火纯情。
清醒过后的几天时间里,她便旁敲侧击地将现在的情况里外里摸个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穿越的,是一个完全架空的朝代——凛国。
作为凛国御史叶怀之的独女叶念安,她拿的妥妥的是团宠剧本。
整个叶家人口关系简单,除了她的爹爹叶怀之、娘亲李翠翠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哥哥叶锦元。
娘亲李翠翠出身二品大员之家,当年下嫁叶怀之时与娘家生了嫌隙,但好在叶怀之身为一个好男人,并没有辜负她一腔孤勇。成婚后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李翠翠疼爱有加,而且两人之间也从未有过第二人,整个叶府上下只李翠翠一个女主人,未有一个填房妾室。
父母琴瑟和鸣,扮的是严父慈母的角色,而她的便宜哥哥——
咕噜……
叶安安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只见男子一双风眸内满是玩世不恭的不羁风流,眉眼分明染笑,却让人生出几分不敢接近的疏离。
这便是原主的亲哥哥——叶锦元。
当然,让叶安安吞口水的可不是叶锦元那一看就是腹黑男主标配的容貌与气质,而是他面前堆放的十几箱好东西。
“这些可都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
叶锦元手中的折扇摇开,信手揭开了为首的箱子,露出里头几匹上好的锦缎,“这是当下京城最时新的烟云缎,穿在身上轻盈舒适,光泽莹润。”
“回头你记得让红玉给你去绣房打几套好看的衣服版式,银子都挂在我的账上!”
叶安安:“……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京兆尹的活儿油水多?”
据叶安安所知:原主的这个哥哥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京兆尹的位置,负责京城的治安管理,相当于现代的城管大队长的角色。
这官说好当也好当,毕竟每天就是巡巡街的事儿。但说不好当也确实不好当,要知道,京城可是最不缺权贵的地方!随便一个搬砖掉下来,也可能砸死几个带品级的大员或者家属,这一处理不好,可是很容易摊上事儿的!
但好在这叶锦元长袖善舞,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上任以来,非但没出什么问题,这官还被他做得风生水起。有时候一些公子哥闹了事儿又想息事宁人的,油水贿赂哗啦啦地往叶锦元的钱袋子里流,他这小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滋润了!
当然,叶安安估计,这些事儿在整个叶府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当事人叶锦元被她这么一点破,脸不红心不跳,他摆了摆手,“这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说着,他又从容地开了下一个箱子,“这一箱是我这几天亲自给你淘来的小玩意儿,平时拿来逗趣最好不过!”
“还有这箱,这都是小姑娘最爱看最时兴的话本子,你可以平时用来打发打发时间。”
“还有……”
叶安安受不住般的抬手打断了眼前嘚啵嘚啵不停的叶锦元,“哥!你这样是瞒不了爹多久的。”
叶怀之性情正直保守,最看不得收受贿赂搜刮油水的事儿,要是被他知道了叶锦元的这些事儿……
叶锦元不羁地一声轻笑,往太师椅里坐下,摆烂道,“那就等那老古董发现了再说。”
说着,叶锦元满脸不赞同地隔空戳了戳叶安安,“我听太医说,你这病是思虑过甚来的,要我说……”
“你就是想得太多!以后你得换种活法,放下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吃香喝辣。至多半月,哥哥保管你神情舒畅、生龙活虎!”
叶安安:要是旁人知道在外头稳重多智的叶锦元,私底下竟怂恿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跟他吃香喝辣——
叶安安不由在心里感叹地轻啧一声,那得有多少人瞬间幻灭呐!
话说回来,叶锦元刚刚那一番话要换了是原主听,指不定会气得捂着胸口对他好一番说教,只可惜,这会儿坐在叶锦元面前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兴女性叶安安。
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吗?!
她正愁这几天在叶府每日待得坐立难安,叶锦元就眼巴巴地跑过来发出了“盛情”邀请。
谁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呐?
心中大动的叶安安也不劝他稳稳人设了,连忙点头如捣蒜地抢白,“哥哥说得甚是有理!”
“此番生死一线之后,我也看破了许多红尘,这次也当知应该要做出点儿改变了!”
“哥!择日不如撞日,我瞧着外头春风旭日,不然……咱们现在就出去?”
叮当。
上一刻还坐在太师椅里惬意品茶的叶锦元,下一刻茶盖顿时嗑在了杯壁之上。
哈?!
现在??
他这个妹妹素日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次怎么如此急切——
叶锦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尔冷了下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哈?
懵蹭的人又成了叶安安。
什么风声?
被叶锦元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一头雾水,但叶安安又怕自己不小心漏了陷,于是硬着头皮道:“我不懂哥哥是什么意思。”
“你别装了。”
咯噔。
叶安安被叶锦元说得心头一跳,难怪外人说她这哥哥智多近妖,这才没说上两句话,他就已经发现……
“你是不是听说了姓孟的那个人今天要去逛无双楼,所以这才央求着我上赶着带你去见他?”
哈?!
姓孟的?哪个孟?
“阿妹!”
叶安安这头还一头雾水,那边叶锦元就已经痛心疾首地摇起了头。
“咱们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些的!”
“我知道你对姓孟的那小子有情,但这事儿我们要做得太出格,免不得要让那姓孟的小子得意,回头等你嫁——”
“又对你妹妹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满的低叱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叶锦元的喋喋不休。
叶安安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赶紧在床榻之上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幅大家闺秀应有的模样。
来人正是叶府的男主人,当今御史大人叶怀之。
“爹爹。”
“爹。”
兄妹两人立马收住话头儿,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朝叶怀之颔首问安。
而叶锦元也变脸似的收起了刚刚那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模样正经地侯在一旁。
嘁!
这演技!
叶安安余光瞧着他的这番做派,心中不由轻笑。
叶怀之几步走了进来,听着兄妹两人的行礼,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叶怀之约摸三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丝不苟,即便是在家里,发冠也盘得整整齐齐,只见他两鬓有些生白,下耷的嘴角透着几分不好靠近的威仪。
他的目光先是在叶安安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见她面色恢复得不错,然后又不满地横了眼站在边上的叶锦元,“你妹大病初愈,正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平日里你少跑过来叨扰她。”
“要是耽误——耽误她的学业,你且看我到时候怎么教训你。”
自从叶安安来到叶府后,便跟叶怀之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
一开始对他还不甚了解,但她现在可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气和套路——关心的话他是绝对拉不下脸来说出口的,有些话你自个儿要学着给他转换个意思翻译翻译。
就像这会儿说的明明是学业,但实则担忧的是自己的病情反复。
叶安安心里对这个口是心非、面冷心热的严父是当真喜欢,这会儿见他这副故意端着的模样,不由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
这不笑还好,一笑——
边上的叶锦元也不由地摇开折扇,挡在了自己嘴边跟着哧哧一笑。
显然,他也知道叶怀之是个喜戴纸老虎面具的人。
嘶!
叶怀之被一双儿女笑得脸上忒没严父之光,心中一阵扼腕痛心。
叶锦元这小兔崽子也就算了,可如今就连原本柔软贴心的女儿也跟着一起——
叶怀之想到这里,更加愤愤地横了一眼叶锦元,“以后没事儿少来打搅你妹妹!”
不许把他的贴心小棉袄给带歪了!
叶怀之说罢,清咳了两声,然后板着脸看向床上的叶安安,“说回正事儿。”
“今儿我跟侯爷碰了面,得知明日侯府有场春花宴。我见你近日气色已经好了不少,明天就随着你母亲一道过去转转。”
什么?去世子府?
叶安安一怔,还没搞懂这场宴会有什么特殊的。
下一刻,就被叶怀之石破天惊的下一句话唬得耳朵一麻——
“你和世子的婚事好说也也已订了两年,两府也该是时候合算合算嫁娶的事宜了。”
苍了个天呐!
叶安安傻眼了!
她不久才感叹上天给她安排了个完美的开局人生,父母、哥哥、家世一切都是顶格配置,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一份无懈可击的完美中,竟然还给她偷偷安排了个未婚夫的雷!!
她目前完全没有二婚的打算好嘛!
上一段婚姻已经把她伤得个体无完肤,深知婚姻即是坟墓的叶安安,怎么可能傻到直接往同样的大坑里栽倒两次!
更何况,她又不是原主!
这个时候横插一脚,那不是搅了前身的姻缘?!
不!
这亲一定不能成!
叶安安正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把这件事儿落到实处,那头叶怀之已经不容置疑地拍好了板,“这春花宴说到底是为了你们两个小辈设的宴,到时候把庚帖交换完,问了黄道吉时,就差不多能把婚事的时间定下。”
叶安安继续在盘算着,如果这个时候直接跟叶怀之挑破底牌,他会气晕过去的概率。
想了半天,她最终还是决定作罢。
自从来到叶府享受到这一家人的优待,她是打心底想替原主尽善尽孝,亲厚兄长的,若非必要,断然是不会轻易惹恼了他们。
这事儿——
自己明天亲自去跟那侯府的未婚夫说罢!
这种家世显赫的公子哥,总不会是个听不进道理的人。
叶安安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什么也能成功把这桩包办婚事给搅黄了!
想到这里的叶安安心中大定,嘴角不由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这会儿叶怀之刚走,那头儿叶锦元顿时不满地瞪向了她。
叶安安嘴角这笑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叶锦元痛心疾首地摇头跺脚,“要么说女大不中留!这一听说明天能去侯府,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叶锦元说着,气闷地坐到位置里,愤愤拍着桌,“也不知道姓孟的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这才见过几面,就让你跟着了迷一样!”
姓孟?
叶安安忽而想到他不久之前提到的无双楼一事。
她脑子转得快,又是逻辑怪。
前后事件一联系,顿时把事情理了个门儿清!
——她那个便宜未婚夫该死的姓了孟!
厚!
她是被下了什么嫁人只嫁孟的魔咒不成!
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