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局后,何羊直接回到了家中,看着正在厨房做饭的王秋霖,有些惊讶的问道:“王姨,你竟然在家?”
“这是我家!我在有什么不对的吗?”王秋霖头也没回的说道。
何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摸了摸鼻子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竟然没加班也没出去玩。”
“怎么,现在病院事情少了,觉得我闲了?”王秋霖将锅铲一翻,回头看向何羊。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好久没看到你亲自下厨,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何羊嘿嘿的笑着,走到她旁边把盛好的菜碟端了出去。
“你下周就要去南边了,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趁着有时间,咱们仨好好在家吃顿饭。”王秋霖双手端着碟子从厨房走到饭桌旁说道。
何羊看了眼戴着眼镜,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工作的秦巧儿,跟着王秋霖来到了厨房,轻轻地把门关上,在她身旁低声说道:“我要是没回来,帮我照顾好巧儿。”
王秋霖正在刷锅的动作一滞,任凭水龙头的水流淌到锅里,直到溢出,她才像是回过神来般关掉了水龙头,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何羊。
“你说什么?”她面容阴沉,语气冰冷的问道,仿佛何羊在第一天进入病院时看到她那般。
何羊怔了怔,他平静的说道:“这趟南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
还没说完,自己的双肩就被狠狠地握住,王秋霖面带怒意的盯着他说道:“你不是答应我要量力而为?”
“是,可是......”何羊低下头,不敢看她那双泛起雾气的眼睛。
“没有可是!”王秋霖也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强硬的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活着。”
她咬着牙,面容狰狞,如同一头母豹子,恶狠狠地看向何羊,但她那逐渐湿润的眼眶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何羊有些恍惚,他语气依旧平稳,眼神毫无波澜,“我必须去,这是一次机会,最好的机会。”
“但是你答应过我的。”王秋霖忽然面容一松,眼泪流出,她有些悲痛的抱着何羊,声音带着委屈的说道:“何金来离开了我,你也要离开我吗?”
她紧紧地抱着何羊,就好像生怕他突然消失了一般。
何羊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和犹豫,但又被浓浓的绝意笼罩,他轻轻地拍着王秋霖的后背,柔声说道:“王姨,我只是说可能,我也不想死,我还没报仇呢,我还没和巧儿结婚了,我们俩还得生一对胖娃娃一块儿给你尽孝了。”
“放屁,老娘还没那么老,现在说什么尽孝。”王秋霖破涕为笑的骂道,何羊顺势从她的怀里出来,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一个人去,放心,我命硬的很,轻易不会有事儿的。”
“非要去吗?”王秋霖静静地看着他的双眼,何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半晌,她叹了口气,“你如果真心疼我,不想让我一个人为你们父子俩哭一辈子,你就活着回来。”
何羊认真的说道:“一定会的,但.......”
“没有但是!”王秋霖厉声喝道。
何羊赶忙点头称是,闪身离开厨房。
秦巧儿平静的看着像是逃出来的何羊,轻轻地笑着说道:“笨蛋。”
何羊轻咳一声,一屁股坐在她身旁,大手搂着她那纤瘦的细腰,将她搂在怀里,“我会活着回来的。”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秦巧儿转过脸,两个人鼻尖碰着鼻尖,她那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何羊。
“你害怕了。”
女孩的声音轻盈,像是一阵微风,拂过何羊的内心。
何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吃饭了。”王秋霖笑着向沙发上的两人喊道。
两人一同起身,坐在了王秋霖对面。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何羊起身把那瓶王秋霖特意买来的白酒打开,给两个女人倒上半杯。
“喂猫呢?”王秋霖不悦的说道。
“就是!”秦巧儿白了何羊一眼。
何羊顿觉两人有问题。
皱着眉头给她们倒满一杯后,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那瓶白酒还剩下不到一半。
看着两个女人面前满满一茶杯的白酒,何羊就纳闷她们酒量那么好吗?
抿了一口,火辣辣的刺激感传来,随后胃口一阵温暖,何羊深呼吸一口气,夹着菜吃着饭。
王秋霖也是如此,但喝酒的样子比何羊更加豪放。
秦巧儿也是抿了一口,闭着眼睛,双肩轻微抖动,随后长舒一口气。
何羊有些心疼的看着身旁的女孩,刚想劝她别喝那么多,对方凶恶的眼神就瞥了过来。
何羊赶紧吃饭。
推杯换盏间,王秋霖聊起了最近的患者,秦巧儿聊起了同事之间的八卦,何羊静静地听着两个女人说话,看着两个人从欢声笑语到双颊发红,再到眼神迷离,何羊就知道,完了。
唤来如烟,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何羊点了点头。
如烟无奈的笑了笑,抱着醉倒的王秋霖去了她的卧室。
何羊则贴心的倒了杯水,跟在她的后面,把水放在了王秋霖的床头柜上。
看到如烟怪异的眼神,何羊赶忙退出卧室,随后将秦巧儿抱回自己的卧室。
女孩在他怀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何羊侧耳倾听,却只听见模糊的几个字。
收拾好碗筷,何羊把饭桌擦了一遍,都整理好后看着站在紧闭的卧室门前,“这趟去南方咱们可能都没命。”
如烟轻笑一声,“我早死了。”
“我指的是魂飞魄散。”何羊郑重地说道。
“那又如何?”如烟毫不在意的说道,随后缓缓地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记得,如果碰到那个杀了你的男人,让他魂飞魄散。”
“好,除非我这个残魂消散,否则我保你平安。”如烟抚摸着手中的折扇,轻声说道。
洗漱过后,何羊刚进被子里,女孩的身体立刻就钻到他的怀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何羊搂着女孩,嗅着她身体的清香,女孩靠在何羊的胸膛上,听着那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沉沉睡去。
天海福利院
何羊走进这个墙体刷着白漆的福利院中,看着门口站着的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女人,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您就是何先生吧,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了。”女人看到何羊走进福利院,赶忙迎了上去。
“别那么客气,我就过来认个门,以后我会和夏侯星一块过来。”何羊面带微笑的说道。
“啊?您认识阿星?”女人有些惊讶的说道。
“对,我俩算是好朋友。”何羊点了点头说道。
“那。。。那他现在在哪?”女人有些犹豫的问道,但看到何羊有些挣扎的神色赶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应该现在带您去见院长的,他现在上了年纪,所以还麻烦您过去。”
“没事没事,他是你爷爷吧,我听夏侯星说过的,福利院的孩子们和老师都是院长收养的孩子。”何羊一边跟着女人一边说道。
“啊,对,阿星也是院长的收养的孩子,院长一直念叨着想见见他,但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是偶尔发个消息,连电话也不接。”女人脸上带着回忆和忧愁,语气有些埋怨的说道。
何羊笑着看着女人,“他现在在忙,等过段时间他就能过来了。”
“真的?”女人有些兴奋的问道。
“当然,他亲口跟我说的,回来以后就要准备你们俩的事儿了。”何羊眯着眼睛说道。
“啊?我们俩的事儿?”女人一愣,随后脸色红润的说道:“您,您别听他瞎说。”
“真的,他一直都喜欢你,只不过因为某些重要的事情缠身,所以没能过来,等过段时间他会来找你的。”何羊认真的说道。
“那太好了,如果有机会。”女人咬了咬牙,看向何羊说道:“麻烦您帮我转告他,说我想他了。”
何羊看着女人推开的门,走进去后看到了一名头发雪白的老人,他坐在一个木椅上,看着桌子上的书,直到门外女人的轻咳声响起,他才抬头,看到了何羊。
“小伙子,可算来了。”老人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阿星托我过来看看您身体怎么样,现在看您健健康康,他肯定高兴坏了。”何羊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老人面前。
“你是阿星的朋友?”老人有些惊讶的说道。
“对,钱是我俩一块捐的,等过段时间让他亲自找您来。”何羊说道。
“好好好,多谢你了,现在有你和阿星,孩子们能在冬天之前装上地暖了,还能给他们买更好的教材和玩具了。”老人眼中泛着泪花,笑着说道。
何羊和老人聊了许久,两个人如同忘年交般,从夏侯星刚进入孤儿院时候的调皮捣蛋,到后来被收养时的依依不舍,再到之后给福利院送钱,老人对何羊是知无不言。
何羊也知道了福利院一直没有得到社会关注,在之前还是残破的样子,在百汇城募捐还是门外的西装女人,也就是宁花跑遍了天海谈出来的机会。
这才有钱给福利院装修,更新设施,增添孩子们的衣物。
直到接近中午,婉拒了院长让他留下了吃饭的好意,宁花送着何羊到了福利院的大门外。
“我会帮你转告夏侯星的。”何羊笑着说道。
宁花看起来比何羊大上几岁,她眨了眨眼睛,平静的说道:“其实你和他关系并不好对吗?”
何羊有些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阿星小时候说过,他会让他的好朋友叫他阿星,夏侯是丢弃他母亲一人躺在病床的坏人姓氏,那个混蛋父亲在收养他后,因为他的养母重病就离开了他们。”宁花淡淡的说道。
“噢,我说呢,仇鸳在和他说话时候叫他阿星,原来是这个意思。”何羊恍然的说道,“我和他确实不是朋友,我俩因为利益才互相帮忙的,他需要我帮他,我也需要他帮我,就这么简单。”
何羊实话实说的把他和夏侯星的关系说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关于阿星的事情,还,还说他会找我。”宁花不解的说道。
何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伸手拽宁花的胳膊,被对方躲开了,有些强硬的抓住她的手腕,把银行卡塞进了她的手里。
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点燃一根后,看向了福利院。
“因为我在见到他的时候会说,我今天来福利院,亲口替他答应你,他忙完以后和你结婚。”何羊坏笑着说道。
手里握着那张银行卡,宁花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他就有个念想,除了他即将离开的养母,多了一个你,一个人有了牵挂,那他就不敢轻易谈生死了。”何羊咧嘴说道,“卡里有八十万,我的二十万还有他的六十万,我可交给你了,他亲口说的,里面的钱不仅是给你打彩礼,还有给院长补填衣物,买营养品的钱,可不是给那群孩子的。”
何羊看着双眼微红的宁花认真的说道:“他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说完,也不管宁花,何羊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告诉她那么多?”仇鸳忽然出现在何羊身旁,两人并肩走着。
何羊面色平静的说道,“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跟我还想卖关子是吧。”仇鸳抬手就要拧何羊的耳朵。
何羊大惊,赶忙躲开,惊怒的喊道:“跟谁学的!啊?学点好的不行吗!”
“何白和我分享了这个权利。”仇鸳笑着说道。
何羊嘴角抽搐,轻叹一声说道:“我怕夏侯星养母病逝后,他就有底气和我斗了,到时候背后捅刀子我可受不了,所以我先把他的要害摸清楚,然后回去再和他好好说说我今天和宁花,院长聊的多好,答应了那姑娘了什么,到时候,他要是想对我动手,就得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些代价。”
“你还是不放心他。”仇鸳淡淡的说道。
何羊点了点头,“我不相信任何信者,包括打着和我关系不错的曲淮歌和秦宇。”
仇鸳笑眯眯的看着何羊,后者无奈的说道:“你的灵魂我都摸遍了,我没理由怀疑我的家人。”
“你前半句好像耍流氓啊。”仇鸳笑着说道。
“我可不敢,从来都是你对我耍流氓。”何羊义正言辞的说道。
仇鸳抬脚踹向了何羊,被后者躲过去后,她看到了何羊挑衅般的笑脸,随后他向着前面跑去,仇鸳咬着牙追了过去,两人如同孩子般在这条冷清的街道上追逐打闹。
五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如同秦巧儿和王秋霖说的那般,何羊一刻都没有停下来,每天除了满城寻找鬼魂补充怨念,要不然就是去寻找那曾经偶然得知的动物鬼魂,其他时间就是闷在家里制作符纸和药丸。
本来有北方几个城市的公安局给他供应符纸和药丸这种消耗品,但他们此时正在布网,用量极大,何羊也不打算压榨他们。
每天白天不在家,晚上回到家就已经是将近凌晨。
秦巧儿每天都会等何羊回来再睡觉,每天上班都顶着黑眼圈,这让何羊一阵心疼。
直到何羊接到了夏侯星的消息,和他说可以祛除魂印了。
天海市北城区辉歌大酒店
看着面前英俊帅气的男人,何羊仿佛见了鬼一样。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身体?”何羊看着旁边同样震惊仇鸳说道。
夏侯星无奈挠了挠头,“那个畜生把我身体藏在地下室的冰柜里,我找到的时候还送了一口气,没想到冻成冰坨了,好家伙,废了整整一晚上我才给弄开。”
他脸色郁闷的说道,那张帅脸郁闷的时候也同样英俊,让何羊有些恍惚。
“是我我也不会把你的身体还给你。”
“什么?”夏侯星没听见何羊的嘀咕。
“我的鬼将呢?”何羊没好气的问道。
夏侯星嘿嘿一笑,将封魂匣递给了何羊,“这个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一定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何羊将信将疑的把魂匣收进挎包中,随后看向夏侯星身后的闻人辞问道,“你俩百汇城的事情解决了吗?”
闻人辞疲惫的双目泛起了浓浓的幽怨,夏侯星也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你俩这是被那里的鬼用强了?”何羊皱眉问道。
“没,只不过那个鬼太狡猾了,你之前和我说跟你聊天的那个老板娘,还有印象吗?”夏侯星问道。
“有啊,当初我先找她问的情况。”何羊点头说道。
“对,就是她。”夏侯星苦闷的说道。
“什么!”这回轮到何羊震惊了。
闻人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俩在百汇城待了整整五天,开始两天夏侯星去找身体了,我负责收集情报,然后第三天我们回合后发现,前两天我收集的情报都不管用了,我问过的那些商铺老板又换了一套说辞。”
夏侯星叹了一口气,“随后我俩就发现不对劲了,那个商场不止一个鬼,然后我们用了将近两天两夜,在商场的办公区最里面的杂货间找到了被藏着的灵魂,好家伙,基本半个商场都是鬼,我俩先是和警方配合控制住他们后挨个筛查,然后再把那些意识尚存的灵魂送回原来的身体。”
“整整三天三夜。”夏侯星和闻人辞两个人同时说道,又同时叹了口气。
“辛苦了,作为报酬,你和仇鸳去楼下找找大堂经理,就说是何羊的朋友,他会带你们去吃豪华的自助餐。”何羊笑着对双眼放光的闻人辞和仇鸳说道。
“你,老老实实坐沙发上,我来帮你祛除魂印。”何羊看着一脸兴奋的夏侯星说道。
“你自己能行吗?”仇鸳想到了自己祛除魂印后,闻人辞和自己说的惨烈战斗,她担心何羊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何羊嘿嘿一笑,一挥手,两道恐怖的灵魂威压席卷整个豪华套房。
仇鸳看着天赐和如烟惊声喊道:“都是鬼王了?”
何羊拍了拍有些呆滞的夏侯星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猜我一共几个鬼王?”
看着对方面容逐渐惨白,何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了,吃饭的吃饭去,我准备做手术了。”
何羊接过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递来的手术刀,站在夏侯星的身后说道。
“何羊。。。你这个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夏侯星看着地板上蠕动的鬼藤,房顶上爬来爬去的饿死鬼,以及那背着闸刀的怪物,还有两个小孩子站在夏侯星面前,女孩睁着好奇的漆黑眸子打量着他,男孩咧着嘴笑着。
他的声音颤抖,崩溃的说道。
“还行吧,还有几个没出来了,稳妥一点好。”
说着,何羊将白色的药丸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