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强这辈子也不会想到,以为是天降福报的东西竟然会带来如此大的灾祸,他听到何羊嘴里那四个字后双腿打颤,冷汗从额头滑落到鬓角,此时正是太阳高照,但他却有一种莫名的寒意在内心扩散至全身。
“杨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您,您能说详细点吗。”
打量着徐强的样子,何羊还在判断对方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装出来的,他皱着眉头问道:“除了你还有谁吸过这个烟。”
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叫声,随后十几个村民走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神情惶恐。
而徐强身边的几个人也都脸色难看,在他身后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
何羊叹了口气,“最早是谁开始吸的。”
疤脸男看向何羊,他有些颤抖的指着自己,“杨先生。。。”
何羊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问道:“你们是怎么得到这种阴邪之物的,用的时候没感觉到诡异吗?”
徐强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随后听到人群后面传来几声“村长”的声音,他赶忙看向了一个脸色阴沉,满头白发的老人。
“正主来了。”何羊不由得想道。
“爹,咱们完了。”徐强哭丧个脸快步走向那个老人。
“放屁,瞎说什么了?”老人推开徐强,径直走到何羊面前,上下打量过后,老人沉声说道:“小伙子是哪的人?”
“我哪的人重要吗?”何羊抬了抬手里的烟丝说道。
“重要,因为给我这东西的可能是你那的人。”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些许怒意。
“我不清楚,你也没资格问我哪来的,我只知道你们要完了。”何羊耸了耸肩说道。
徐强听后赶忙要说话,却被老人抬手拦住了,“小伙子,这个迷魂烟真有你说的那么吓人,还是说你跟他不是一伙的?”
“你不信可以试试,看这些吸过烟的人怎么样。”何羊满不在乎的说道。
“给我这个东西的人不会害我,那么就证明是你在说谎。”老人冷冽的眼神盯着何羊,话中尽是威胁“要么你把你身后的姑娘留下滚蛋,要么你就死在这吧。”
何羊一听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不清楚给你东西的是什么人,但就凭你这口气活该一个个不得好死,就凭你们也想威胁我?”
徐强赶忙拽住那个老人,急忙的说道:“爹,他手段不一般,咱们惹不起这种人,他和上次来的那个老道是一路子的,都是吃人魂的家伙。”
老人瞥了眼何羊,“这小子要真跟那个道士一样,那他还过来卖人?”
徐强闻言后有些茫然,随后疑惑地看着何羊问道:“杨先生你来我们村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羊低垂着眸子,他声音低沉,语气却十分淡然,“我想知道这些女人是被你们这群杂种用什么肮脏手段带过来的。”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留在这里吧。”老人哼了一声,向后面的村民招呼道:“打死他。”
何羊好奇的看向老人,“你真觉得那个给你东西的道士不会害你们?”
老人不屑的说道:“他怎么敢?我们灵溪村四十五口子壮丁他一个人敢惹我们?”随后老人指着何羊,一脸轻蔑的说:“你就算真有吞人灵魂的能耐,能吞我们四十几个?”
徐强听完后直直的盯着何羊身后低着头的仇鸳,语气不善的说道:“杨先生,没想到你没有诚心交易啊,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何羊没看一眼徐强,注视着那个老人问道:“你为什么觉得用邪物做出来这种事会有善终呢?又为什么敢招惹我们这种和鬼魂打交道的人呢?”
老人哈哈一笑,“你小子懂什么?灵溪村香火不断老祖宗都会保佑我们的,你就一个人能挡我们全村?”
“可她们也是人啊,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你们就这么毁了啊。”何羊皱着眉头,一副始终不理解的样子。
“哼,那是她们的命,我们得到了那些烟草也是我们的命!”老人狠狠的说道。
何羊看着拿着农具越来越近的村民和老人那张扭曲的凶狠面容,有些恍然的说道:“你信命啊。”
随后他眯着眼睛问道:“那你信因果报应吗?”
老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何羊脸色瞬间阴沉,声音满是愤怒的喊道:
“天赐!”
下一刻老人听到身后的人群中传来了惊呼声,他赶忙回头,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双手拿着一把漆黑的匕首在人群中穿梭。
“砍断他们的四肢!我要让这群杂碎当一辈子废人!”何羊睚眦目裂的喊道。
“这小孩是从哪来的?”老人震惊的看着那白衣少年像是割麦子一样,村民们都躺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先砍死这小子!”徐强冲着身旁的三个人喊道。
以疤脸男为首,三人从身后摸出来一把明晃晃的砍刀,这让何羊大为不解他们是怎么藏起来武器的。
“如烟!”
红烟围绕在何羊身旁,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何羊脸上露出了宛若疯狂的神色,恨声说道:“吃了他们!”
疤脸男生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则是一张满是锯齿的大口向着他的脸扑来。
徐强惊恐的跌倒在地,何羊面前除了那些女人,只剩下老人和王全还保持站立。
何羊看了眼那个震惊到浑身摇晃的老人,弯腰将地上的三把砍刀拿了起来。
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刚才激动的情绪后,何羊睁开了眼睛。
他抱着三把砍刀走到了那一排女人面前,看着她们如同死人般的眼神,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但我至少可以告诉你们已经离开了地狱。”何羊将砍刀放在她们脚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你们都有报复的权利,那对父子还活着。”何羊指着老人和坐在地上的徐强缓缓说道:“至少可以报仇,对吗?”
他看着面前那个本应该是他学妹的女孩说道。
“让他们就这么死掉太可惜了。”
女孩身边的女人开口说道,声音沙哑,但还有着令何羊欣喜的愤怒。
有情绪,就还活着,就还是人。
“你,报警。”何羊指着双腿打颤的王全喊道。
王全就像是收到命令的机器人一般,动作僵硬的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看着他打完电话后,何羊笑了笑,随后向着天赐喊道:“他是你的了!”
不理会惨叫声,何羊走到了老人面前,“我不想跟你这种杂碎多废话,你们所有人死后的灵魂我都要了,别想着再投胎转世。”
他嫌恶的看了眼坐在地上尿了裤子的徐强,走到了不断颤抖的仇鸳面前,发现对方已经泪流满面,这让何羊吓一大跳,“你怎么了?”
仇鸳擦着眼泪,语气抽噎的问“不是不让你动手吗?”
何羊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听到仇鸳继续说道:“你把他们都杀了,那你怎么和警察交待。”
何羊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对方关心的是这回事,“我只不过让天赐砍断了他们四肢的灵魂,人还活着,死的那三个都是要伤害我的,说得过去。”说着何羊指着那个已经被吞掉灵魂的王全尸体说道:“那家伙是个逃犯,躲在这个村子里,五月队长和我交代过,之前为了不打草惊蛇和这个村子发生矛盾,所以留给我解决了。”
看着仇鸳还在哭,何羊有些慌张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仇鸳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那些女人,“你昨天不是说慢慢来,不惹出来大麻烦,还说要挖出来更多的东西吗!”
仇鸳说着说着就像生气了一样,双眼通红的问道:“那个村长都说了是供奉给的他迷魂烟的,你为什么不多忍忍!他就算怀疑你了,以你的脑子就不能多套出来更多的东西?”
仇鸳双手抓着何羊的肩膀,摇晃的何羊都有些晕了,女人有些疯狂的质问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就直接挑明了!为什么啊!按你的性子不把事情问清楚不可能动手啊!”
何羊被晃的受不了了,赶忙说道:“我就是看那群女人的样子,有点生气了,已经很忍耐在装下去了,可是到后面那老东西一说话我就忍不下去了。”
说实话何羊觉得现在仇鸳这满脸泪水流着鼻涕的样子着实不那么好看,先不提她为什么在乎这些问题,就说她这样再晃下去自己真的要生气了。
结果就在何羊决定用严厉的说辞告诉对方不要发疯的时候,就感觉身子被仇鸳狠狠搂住,下一刻自己就在她怀里了。
“我怎么记得我比她高呢?”何羊不自觉的想道。
“你这是有点生气吗!刚才你的样子就像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仇鸳的头靠在何羊的肩膀上,她脸上的泪水蹭了何羊一脸。
“不是,你怎么那么激动,还是咋的,别占我便宜啊!”
这回轮到何羊双腿打摆子了。
看着五月萍那激动的眼神,何羊赶忙说道:“我可跟你说了,那三个家伙拿着砍刀要砍我,我是正当防卫,那个王全也是你们点名要的,其他人我可都留着活口了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们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她们救出来了。”五月萍看着前面的几辆救护车,欣慰的说道。
“我把事情经过还有迷魂烟和老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剩下的你们回去审那对父子吧。”何羊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仇鸳,对着五月萍说道。
“好,我先送你们回市里,隍明的车票给你们订完了,你们俩回市里先吃一顿再走吧。”五月萍拍着何羊肩膀说道。
“我还说住个酒店洗个澡再去了。”何羊叹了口气说道。
五月萍摆了摆手,“放心,你们俩的房间萧队长都订好了。”
“那就好,晚上有着落就好。”
看着萧队长和他的副队瞿一心两个人站在火车站门口,何羊赶忙迎了上去,“何羊!听五月队长说了,干得漂亮。”
萧家平笑着和何羊说道,随后他看到了跟在何羊身后的仇鸳。
“怎么,这位也跟你在一起?”萧家平有些错愕的问道。
“我找过来的帮手,没事,她听我指挥。”何羊不在意的说道。
萧家平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我就订了你的房间啊。”
“没事,我们再订一间也行。”何羊挥了挥手说道,但他看到了萧家平一副,怪异的神情。
“怎么了?”何羊问道。
“市中心的酒店,这些日子应该爆满的。”萧家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啥?为什么啊?什么日子啊?”何羊震惊的问道。
“这两天是叶晓婕的演唱会,所以市中心的酒店基本都爆满了,你的那一间还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萧家平揉了揉眉心说道。
“叶晓婕是谁啊?”何羊有些茫然的问道。
萧家平看了眼何羊,又看了眼不发一言的仇鸳,“是,国内知名的一线女歌手。”
何羊点了点头,“那我再找找有没有别的酒店。。。”何羊刚掏出手机,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仇鸳握住了。
“不用订,咱俩跟昨天一样,睡一间。”
看着萧家平和瞿一心更加怪异的眼神,何羊有一种仇鸳要害他的危机感,赶忙说道:“我有女朋友了!秦巧儿!我很爱她!我对她忠贞不二的!”
何羊颇有一种为证明自己的贞节一头撞死的冲动。
“我想跟你说点事儿。”仇鸳淡淡的的说道。
提着行李箱刷开房门后,何羊有些惊讶说道:“这真是公款消费能来的地方吗?”
不愧是隍明市,煌国的经济命脉,国际大都市。
“这住一晚上得花萧队长一个多月工资吧。”何羊不禁想道。
听到行李箱打开的声音,仇鸳从里面把自己的白色袋子拿了出来,然后拽了一件睡衣就走进浴室。
何羊吓得赶忙跑到窗前的长椅上坐下,离浴室远远的以后才放下心来,随后他掏出手机,打开了聊天软件,看到了来自秦巧儿,何白,陈茜,林雨晴的消息。
赶忙点开置顶的秦巧儿的会话栏,但对方只发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眼眶有些湿润,回复了一句,“等我回去”
姐姐的短信则让何羊心里一沉。
黑山羊:现在怎么样了
飘飘酱:我和闻人辞还有夏侯星已经解决它了,
黑山羊:等我回去
飘飘酱:好,小心
何羊大拇指摁着太阳穴,靠在窗户上,看着姐姐说的第一句话:南城区平房区半夜有敲门声,开门的人就会失踪,第二天消失的那家人半夜依旧有敲门声,打开门后是已经死掉的失踪者。
“已经到这种地步?”何羊脸色阴沉的想道。
“洗澡去吧。”穿着睡衣的仇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道。
何羊并没有去看她,下意识的起身拿着睡衣走进了浴室。
感受着头顶洒下的热水,何羊就那么站在淋浴头下,闭着眼睛思考着,那些鬼的攻击方式已经慢慢升级,变成如同鬼故事般的恐怖,离奇。
但既然能够解决,那就证明还不会像魍魉那般危险。但何羊瞬间想道一个问题,这个鬼是闻人辞和夏侯星还有姐姐一同解决的。
自己对上这三个人恐怕也是一场恶战,那个鬼有多强?
胡乱的擦干了身子和头发,何羊穿上睡衣后神色难看的走出了浴室,看到仇鸳把枕头立了起来,靠在枕头上。
好在床很大,睡四个人都没问题,何羊依旧靠着边躺下,随后看向仇鸳说道:“那些鬼变厉害了。”
仇鸳点了点头,举了举自己的手机,“夏侯星和我说了,他莫名其妙被那个鬼控制身体去敲门,还好他能力是占据尸体,他换了个尸体才带着夏侯星找到了那个鬼,夏侯星的霄尘和闻人辞那把奇怪的桃木剑对上那个鬼打上了个平手,还好你姐姐也在。”
“这么艰难吗?”何羊低声念叨着。
“所以解决完隍明的事情后我们得赶紧回天海。”
“隍明和隆广也有这种事件发生,萧队长送咱过来的时候也说了,最近这种‘怪事’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
“先管好天海。”仇鸳看着何羊沉声说道。
何羊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仇鸳看何羊不再说话,她稍微向着床中心挪了挪,吓得何羊差点掉下去。
仇鸳看着何羊那个样子噗嗤笑了出来,眼神带着些许落寞说道:“你别紧张,罗虎曾经不是和你说,我们都是有着不一样的理由才变成信者的吗?”
何羊点了点头,谨慎的坐回床上。
“我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你愿意听吗?”仇鸳看向何羊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悲伤,这让何羊不得不想到白天在灵溪村发生的事情。
“好,我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听众。”何羊点了点头说道。
“不,我想把你当成我的弟弟和妹妹。”仇鸳看着何羊的双眼说道。
何羊怔了怔,随后他有些恍然的看向仇鸳的眼睛,自从围剿罗虎那晚后,他就觉得仇鸳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不对,从答应她帮她抹除魂印开始。
何羊一直以为那种眼神和男女情愫有关系,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原来她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爱慕,而是宠溺。
看着对方认真而坚定的神色,何羊点了点头,乖乖的向着床的中央挪了挪。
仇鸳感激般的点了点头,她声音哽咽的说道:“谢谢你,何羊,你知道那天你抓住我的手时我多么开心吗,我觉得你已经把我当成你的姐姐了。”
何羊摸了摸鼻子,“我只是习惯我姐姐在身边了。”
“没关系,你可以有两个姐姐。”仇鸳笑着说道,只不过她的笑容上覆盖的是说不尽的悲伤和痛苦。
何羊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那个眼中泛着泪花的女人,本想着说些什么,随后他想到了自己和何白。
鬼使神差般,何羊摸了摸仇鸳的头,“没事,你说吧,我会好好听到。”
痛哭声如同忽然降下的瓢泼大雨,仇鸳毫无预兆的扑在何羊的怀里,泪如泉涌,让何羊鼻子一酸,恐怕这个故事压了她好久吧,久到她忘记自己都没能忘记它。
“我和姐姐还有弟弟妹妹是洛江人,我们在一个小村子长大。”仇鸳将身子坐了起来,眼中尽是温柔的说道:“我们家人很多,很温馨,姐姐毕业就去了北方发展,弟弟妹妹也都上了镇上的重点小学,当时的我快要大学毕业。”
“但是因为父亲生意遇到了问题,借了一笔钱,最后他还不上。”仇鸳擦了擦眼睛,抽噎着说道:“讨债的将他活活打死,母亲也上吊自杀,当时姐姐不在家里,那些人把我和弟弟妹妹卖到了陵安,一个挨着山脚的村子。”
何羊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他明白了仇鸳为什么会对被拐卖的姑娘们那么在意。
“我在那里受尽了折磨,但是我都咬着牙活了下来,直到我找到机会逃走了,我就去四处寻找弟弟妹妹。打听到弟弟妹妹也在陵安,而且离我当初的村子不远,我趁着半夜找到了那家人,结果我发现弟弟妹妹不在那里,我用刀子逼问他们在哪,但他们却说弟弟妹妹卖给了另一家人。”
仇鸳身体不停颤抖,何羊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那家人,把弟弟妹妹活活打死了,弟弟妹妹那么小,就被埋在了那家人屋子后面,就像埋动物一样。”
何羊看着趴在床上痛哭不止的仇鸳,她的手依旧紧紧握着何羊的手,但她宛若疯癫的样子证明了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挥不去的阴影和痛苦。
“如何让她放下,唯有大仇得报。”何羊笃定的想道。
“那家人呢?拐卖你和你弟弟妹妹的人你?”何羊轻声问道。
“我只知道他们村子拆了,但他们应该还在陵安。”仇鸳擦了擦眼睛,发丝凌乱的看着何羊,“我成为信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讨债的那群人做成了鬼物。”
“好,等事情平稳了,咱们去陵安。”何羊淡淡的说道。
“你愿意帮我。”
“因为你愿意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