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原本文静姣好的面容此时已经被痛苦扭曲,她像是受尽千刀万剐般的惨叫声在楼道里响起,当何羊听到女人的话时就发现女人的灵魂已经濒临崩溃,若不是亲眼看见他甚至无法感受到女人的存在。
“我感觉我的下半身被火烧一样疼。”女鬼被何羊扶住了不断颤抖的身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丢的那下半截身体在哪?”何羊有些焦急地问道。
女鬼抓着何羊跑向电梯,“程叔!”只来得及喊一声,何羊就被拽进电梯里,反应过来的程三曲和何白一同赶了进去。
看着女鬼仿佛已经忍耐到极限,何羊他们终于离开了秀景小区,向着女鬼被碾压的那段道路跑去,一直被女鬼紧握的右手已经发黑,何羊疼的不断冒冷汗,“在哪!”
“前边!”女鬼带着何羊他们越过了那个路口,向着车站方向跑去,来到了车站前不到200米的一个小区门口。
女鬼已经接近模糊,何羊有些焦急的喊道,“再坚持一下!”
此时的她在拽着何羊跑进小区的大门后忽然绝望地回头看了一眼何羊,手指向着前方的居民楼指去,下一刻,身形崩溃,女鬼的突然消失让何羊向前摔去。
“该死的!”何羊不顾右手的疼痛狠狠地盯着女鬼消失的那个位置。
“何羊,到底怎么回事。”程三曲喘着粗气向着地上坐着的何羊问道。
“那个被货车压死的女人说自己的下半身被烧,突然带我跑到这里之后。”说着何羊眼睛通红的看向了那女鬼临近消散前指向的那栋居民楼,“她魂飞魄散了。”
看着何羊愤怒的脸庞,程三曲愣了愣,“为什么?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的下半身应该是被偷了,如果是制作灵具用的灵魂不至于让她魂飞魄散,但如果是那些信者用的邪术。”何羊想到了那个换命的邪术。
“换魂。”何白冷冷的说道,她眼神阴沉的看向了那栋居民楼,“将鬼魂的灵魂部分作为可以和活人的灵魂部分进行调换的术法,被调换的鬼魂在术法成功后就会魂飞魄散,刚才她说火烧一样的疼痛是指她的灵魂被炼化了。”
“居然会这样?是谁做的?”程三曲震惊的看向何羊,“等等,那就说明这是一起策划的谋杀?”
何羊头也没回的说道,“一定是了,女人并不是靠着自己意志来到这里的。”
“可是我们调查女人在生前有抑郁症,想过好多次自杀。。。”程三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白打断,“她亲口和我说的,等她的爸爸去世才会自杀,她要照顾她的父亲!”阴寒的气息在周围扩散,“是谁干的?”
何羊看了看那栋居民楼,现在已经接近10点,居民楼里只有三层和五层的房间亮着灯,“不管如何,一定是信者的狗做的。”
“进去找他吗?”何白飘到何羊身边问道。
“等会儿。”何羊看到居民楼五层的楼道出现灯光,不一会儿灯光在四层亮起,何羊径直的向着居民楼入口走去。
“堵他。”何羊快步来到了入口旁的阴影处,程三曲也在另一边紧盯着入口。
半晌,一个脚步声缓缓响起,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得意洋洋的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腕就把他摁到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一双运动鞋出现在自己眼前,随后一个年轻男人的脸探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吗?”那个中年男人奋力的反抗,但他的后背被身后那人的膝盖死死的抵在地上,双手也被狠狠的向后撅去,关节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浑身颤抖。
“你刚才是不是换魂了?”声音从男人面前传来,何羊的声音很轻,语气毫无波动。
“你是谁?”那个中年男人看着何羊陌生的脸,心里一直在嘀咕对方什么来头,为什么会知道他做的事情。
“你是哪个信者的狗?”何羊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怎么知道信者的?”中年男人震惊的看向那个年轻男人,随后他就感觉自己的手指忽然被一阵阴冷的寒意包围,随后“咔”的一声,男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根毫无血色的无名指。
“回答我的问题。”
“啊!”男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就那么放在了自己的鼻尖前,看着发黑的断口处,男人清楚地知道刚才的手指是被鬼魂折断的。
“回答错误。”
男人的面前多了一根食指,和他的无名指并排放在一起。
感受着灵魂传来的疼痛,男人头不断在地上磕着,大脑被刺激的眩晕,随后他痛苦的说道,“我只知道那个人姓夏侯。”
“换魂对象在哪?”
“五楼左手尽头那户,他家的孩子车祸以后下半身瘫痪,我刚才给他孩子换的。”中年男人赶忙说道。
“怎么杀的陈宁宁。”
听到何羊的话,中年男人愣神片刻,就看到了一根中指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说!我说!我用魂香引了那女人,之后用肉傀开车把她下半身碾碎,然后我又用了做血肉傀的前两步把货车轮胎的血肉都弄到了开车的肉傀身上,之后就把它收回了。”中年男人疯了一样大声喊道,把他做过的事情如同竹筒倒豆般都说了出来。
“血肉傀呢?你身上还有灵具魂药什么的吗?”
“没了,都用完了,我刚准备用那户给的钱再去做点的。”男人脸色惨白,他现在只希望痛苦早点结束。
何羊看向了程三曲,程三曲点了点头,左手掏出手机给警局打电话抓人。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只要能被活人带走就行,不管如何,命保下来了。
随后他看到面前的男人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随后一只纤细惨白的手将一根根手指头摆在了他的面前,一共七根。
“这是奖励你这么配合的。”
男人痛苦的哀嚎着,眼泪和鼻涕与地上的泥土混杂在一起。“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别弄死他。”程三曲心惊肉跳的看着何白把男人的所有手指全部掰掉后,颤声说道。
看着警察过来,中年男人怨恨的看了一眼一直眯着眼打量他的何羊,就在他被拷上警车以后,何羊的脸忽然出现在车窗上,他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听见了何羊声音平淡的说道:
“等你死了我再找你。”
看着警车消失在视线中,那个男人绝望的神情还算令他满意,但是还不够。何羊静静地看着那栋居民楼。
“好了,凶手已经抓到了。”程三曲拍了拍何羊的肩膀。
“还差一个。”何羊平静的说道。
“你想做什么?何羊,你想杀了那户人家的孩子吗?”程三曲有些慌张的说道,何羊要是想杀人有的是方法。
何羊缓缓地转头看向程三曲,“程叔。”说着他指向了已经没了灯光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刚才为了让他们的孩子站起来就让一个本可以往生的灵魂魂飞魄散。”
“可是害陈宁宁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啊。”程三曲无奈的说道,只看见何羊摇了摇头,“你凶手找到了,给谁报仇呢。”
程三曲听到何羊的话后本想说什么,但想到了魂飞魄散的陈宁宁和她老年痴呆的父亲后,脸色阴沉下来。
“那你知道你打算犯法了吗?”程三曲不敢与何羊对视,他能理解何羊的愤怒,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那户人家,可是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抓他们,难道就因为邪术的问题吗,这说出来谁可以相信。可是何羊不一样啊,程三曲不能眼看着何羊去杀人。
“你不能脏了你的手和你的心。”程三曲叹息的说道,“你应该对付的是那长生仙和魍魉,而不是这种普通人。”
何羊皱着眉头看了程三曲好一会儿,随后他眉头舒缓,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程叔,我不会主动伤害那户人家的。”
看着何羊神色恢复如常,他眼皮一跳,“什么叫主动伤害?”
何羊耸了耸肩,随后看向了还在盯着那户人家的何白,“姐,走了。”
“程叔,我动手不就好了。”何白眼带笑意,飘到程三曲面前柔声说道。
“你也不行!你们要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和你们死去的父母交代!”程三曲就像训斥自己家孩子一样指着这对姐弟喊道。
何羊握了握何白的手,“好了,您放心,我和姐姐都不会出手。”随后他眯着眼睛盯着那户人家念叨着,“他自己会的。”
程三曲推着何羊肩膀将他带出小区,来到了秀景小区,盯着他们姐弟走进楼道后,刚准备开车离开就听到何羊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程叔,顺哥的事情你放心吧,我过去之前给他打电话。”
程三曲点了点头后开车离开。
站在电梯里,何白平静的说道,“你想怎么做。”
何羊笑了笑,“明天去看看。”
当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十点多,洗漱过后何羊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女孩坐在床上看着手机,他有些僵硬的钻进被窝,侧头看了一眼,“面试怎么样。”
“还可以,这几天我约了好几个,都是接受新人的,我打算多看看。”秦巧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意。
“好,需要帮忙就找我。”何羊的声音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
秦巧儿侧头看了眼何羊,随后把书放在床头柜上,把台灯关掉。
“睡觉!”秦巧儿钻进何羊怀里以后小声说道。
当何羊醒来时,怀中的女孩已经不见,离开卧室后发现只有他和姐姐,打着哈欠说道:“等我洗个脸咱俩出发。”
再一次来到小区时已经将近中午,何羊背着挎包脸色平静的走进花园,看着几个阿姨坐在一起闲聊,他坐在不远处看了会儿手机。
过了大概十分钟,何羊站起身子走向几个阿姨那边的石桌子。
“阿姨,问您一下,我打算去那栋楼租房子住,出过啥事儿吗?”何羊站在几个阿姨稍远的位置问道。
上下打量着何羊,其中一个阿姨问道,“小伙子,你问这个是做什么?”
何羊笑了笑说道,“就是房租太低了,我怕房东坑我,所以想问问您的。”
阿姨摆了摆手,“放心,这小区这两年都没出过意外,干净的很。”
“没啥大事儿吗?那就行。”何羊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就要走,刚转过身就听到另一个阿姨说道,“老李家瘫痪好几年的孩子不是今早站起来还下楼了吗?”
“这孩子问的是有没有凶宅,你这哪算是什么事儿啊。”那个阿姨无奈的说道。
何羊稍微侧过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真的假的,瘫痪几年今早就能下楼吗?还跟我住一栋楼?”
听着阿姨们七嘴八舌,何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随后和几个阿姨道谢后,何羊向着马路对面的活动广场走去。
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在小操场用有些别扭姿势跑步的年轻男人,何羊不自觉的笑出声来,“瞧,这不就找到了。”
缓缓地来到了小操场边上的长椅,何羊有些惬意的坐下,“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他跑步。”
“你来我来?”何白坐在何羊身旁问道。
“用不着咱俩。”何羊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何羊就静静地长椅上坐着,看着那个比他大个一两岁的男人在不大的操场上开心的跑着一圈又一圈。
当男人步伐放慢时,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何羊,他本想打个招呼,却发现对方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打量着他,这让刚刚重新站起来的他十分别扭。
看着男人离开,何羊打了个哈欠,拨通了程顺的电话。
“顺哥,我是何羊。”
“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电话那边的程顺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两声说道。
“顺哥,程叔把事儿跟我说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俩见面聊。”
“我爹都跟你说了?”程顺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别扭,随后他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个,羊啊,你能解决我这的问题?”
“放心。”何羊笑着说道。
“我给你发定位,你要是有空快过来吧,我快扛不住了。”程顺的声音立刻变得焦急,甚至带着一丝慌张。
何羊怔了怔后赶忙说道:“顺哥你等我,我立马过去,到了再联系。”说着他起身离开小广场,来到了马路边上,拦了辆出租。
不到一个小时,走进工厂后看到了面容憔悴的程顺,何羊看到对方没事儿就回头看看,表现得一惊一乍的样子有些好奇。
“咋了,顺哥?”何羊赶忙走过去问道。
“你可算来了。”说着程顺搂着何羊肩膀上了边上的楼梯,然后带着何羊走进了一个办公室里。
办公室不大,何羊坐在了程顺对面的椅子上问道,“怎么了,看你那样子就跟被鬼跟着似的。”
程顺听到何羊的话无力地点了点头。
何羊吃惊地问道,“这么嚣张吗?不是说他们喝多了违规操作才把自己害死的吗?”
“是,事实就是这样啊,可是家属不同意啊,说赔的少,要打官司,一审结束就这么多,因为他们是违规操作还有录像啊,结果还是嫌少,还打算打官司。”程顺痛苦的挠着头发,有些崩溃的说道。
“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何羊回忆着从进来到现在还一个鬼魂都没看见,甚至都没感受到附近有灵魂。
“有!机械里他们的尸体弄了整整一天才完全清理干净,但是三个人都混在一起了,现在那尸体跟饺子馅似的放在一个铁桶里,就扔工厂对面的小树林里。”程顺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
“啥?不是,你们为嘛要把他们尸体放对面小树林里啊?他们家属不收殓尸体吗?”何羊震惊的问道。
“呵,家属说赔偿款金额他们满意之前是不会带走的。”
看着程顺又气又怕的样子,何羊纳闷的问道,“那和你有啥关系呢?”
“和我有啥关系?大了!”程顺咬着牙说道,“那三个混蛋是我下边的工人,没事我就照顾他们仨,现在他们仨出事儿了,家属就觉得我和他们仨关系好,就一定得帮着他们争取更多的赔偿款。”
说着程顺扶着额头恨声说道,“就因为这个我工作都快没了,我什么也不做领导就骂我,现在他们仨出事儿了还不招人,工厂现在没人值班,领导让我自己顶着,我在这白加黑待了四天了。”
说着,何羊听见楼下传来了机器的转动声和惨叫声,他立刻起身向着门外走去,站在二楼边上看着下面的机器设备,看了好久也没有机器在运转,惨叫声却还是在。
“邪了门了,这要是鬼我应该能看见啊。”何羊纳闷的说道,回头看去,程顺平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回来吧,这几天我都听习惯了。”
看着程顺麻木的眼神,何羊眼皮一跳,“哥,这不能习惯啊。大白天就出这动静,你这工厂还开不开?”
“你没发现大白天这里就我一个吗?领导寻思让我自己处理这个问题。”程顺耸了耸肩说道。
“真狠啊。”何羊咂了咂嘴说道。
“解决不了就陪陪我吧,晚上还有更吓人的了,这都是小事情。”程顺叹了口气说道。
“更吓人的?”何羊好奇的问道,随后是程顺诡异的微笑。
在办公室里待了整整一天,何羊两人看了一天电影,直到接近凌晨,程顺把电影暂停,然后淡淡的说道:“来了。”
何羊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办公室的大门被重重的敲响,何白立刻飘出门外,何羊紧接着打开大门。
何羊看到外面空无一人,看向不远处的何白,对方也摇了摇头,随后何羊惊讶地看着门口上有一摊暗红色的脚印,上面还有一点点碎肉渣。
程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旁边的房间,拿着拖布把地板拖干净以后又放了回去。
“明天早晨醒了把里面的脏水换了,事情还没完了。”说完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何羊呆滞的看着程顺,“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程顺耸了耸肩,“我要是知道也不至于跟我爹妈念叨这事儿了。”他挥了挥手,“接着看吧,下个环节得过俩小时了。”
凌晨三点多,何羊听见了一阵吵闹声在工厂入口响起,随后是一阵玻璃瓶被摔破的声音,喝骂声,打斗声,还有机器运转的声音,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何羊趴在二楼栏杆上,死死地盯着工厂门口和那些一动不动的机械设备。
他回头望去,程顺打了个哈欠,“之后还有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一般这些声音完事我就睡觉了。”
“我出去看看。”何羊说着就要下楼。
“注意安全!”程顺说着递给了何羊一个手电筒。
看着何羊离开的身影,轻轻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摇了摇头后躺在了沙发上。
站在出意外的设备旁边,何羊甚至能问道一丝血腥味,他向着工厂外的小树林看去,一片漆黑。
工厂门口并没有路灯,他只能依稀看到在临近马路的一排树下,其中一棵树下有一个半人高的铁桶。
“你不会想过去看看吧?”何白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了?”何羊停下了脚步,看向有些踌躇的何白。
“三个人的尸体放在一个铁桶里,现在还是夏天,你知道现在过去会看见什么,闻到什么。”何白静静地看着何羊。
何羊无力地揉了揉眉,他听何白说就感觉恶心,可是也不能啥也不做。
“要不你帮我看看,你闻不到味道。”何羊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何白。
“不要,我怕我会吐。”何白摇了摇头赶忙退后。
“姐,你没有吐这个功能了!”何羊无奈的说道。
“那也不行,我害怕,太恐怖了。”
何羊看着何白一脸嫌恶的样子,他也摇了摇头,苦闷的看了眼远处的树林,幽怨的叹了口气,缓步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股子发自灵魂的恶臭渐渐传入何羊的鼻子里,他赶忙后退几步,对着身后新鲜的空气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快步上前,用手电筒照向木桶之中。
“我*,空的?”
何羊震惊的看着空无一物的铁桶,但随着他开口出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传入鼻腔。
身体本能的向后退,结果发现刚退两步就撞到东西,下意识回头何羊发现身后有个正在运转的机械设备,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就被人推了上去。
就在他要大喊时,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卷进机械的切割刀刃里了,钻心的疼痛感传来,何羊只感觉大脑眩晕,意识模糊中他看到了三个红色人形站在设备一旁,耳中响起了嘲弄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