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月2日 午 2:00 故城机场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荷兰飞往故城的KN2947航班将于14:20分到达本站。”
“有带小孩的旅客,请牵好您的小朋友,切勿丢失。”
···
相同的语音播报,相同的地点,乃至相同的时间。
这一切,彷佛都像是在重复云初回国的那天。
可是,云初知道,不是。
云初背着身上唯一的一个黑色单肩包,微微侧身看着绪然,用中指推了推眼镜。
和云初的简约风相比,绪然简直不要太悠哉,清闲。
绪然刚过安检,单手推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带着墨镜,穿着红色套头的卫衣,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看见云初在等自己,也不急,嘴角微翘,右手在头上一点,对着云初飞来一个吻。
云初:“……”
云初表示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放飞自我了啊,绪大少爷。
云初刚走几步,绪然就跟了上来,也不知道他行李箱里装了什么,看起来很重,实际上,绪然拎起来就跑,跑的还挺快。
绪然将行李箱往云初前面一推,委屈着自己的大长腿,坐了上去,挡住了云初的路,仰着头对云初一笑:
“小哥哥,跑那么快干嘛?你也不怕我被拐了~”
“放心,你要是丢了,该高兴的应该是警察,他们又可以成功的缉拿一个拐卖团伙了。”云初垂着眸子看着绪然:“于是,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和平与爱。”
绪然一乐:“想不到哥哥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
想不到你这么不要脸的本事也这么高。
“……”云初沉默了半响,抬手就给了绪然一个脑瓜子:“小孩,起来,挡住别人路了。”
绪然‘嘶哈’着气,捂着头,一脸委屈:“哥哥,疼啊~”
云初督了眼绪然,往前走去:“既然没疼死,那就起来。”
绪然站起身,一只手将行李箱拉在手上,几步追上了前面的云初,伸出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牵住了云初的手。
却不是张扬的十指相扣,而是略带含蓄的牵住了四只手指。
云初脚步一顿,有些讶异的看着被绪然牵住的手。
这个动作,相比在荷兰的绪然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收敛了,可是——
机场上路过的旅客看着两个人牵住的手,有人看见了,捂嘴害羞一笑,对着身侧的人,讲着悄悄话,有人淡漠了扫过去,却接着离去,不怎么在意。
云初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指尖绻了一下。
绪然一直目不转睛的注意着云初的表情,眼中有期待,也有相同的彷徨。
绪然发现了,也许是荷兰开放性的使然,在荷兰的时候,云初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比在故城,更加的真实,还有放纵。
时间过去了一秒,也许,过去了一分钟。
云初没挣脱,绪然也没松手。
绪然莞尔一笑,手指在云初的中指上安抚性的抚摸了一下:“云初——”
“啧,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云初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大衣,手上牵着一个小孩的中年男子,停步看着自己。
云初嘴角一抿,立马甩开了绪然的手,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眸光落在瓷砖地面上:“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云初看也没看绪然一眼,就往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走了。
绪然看着空了的手,眼神一眯,手指微微收紧,回头督向那个男人。
男人牵着小孩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干,干嘛?”
绪然嘴角微微翘起,将行李箱推到男人的面前,屈着大长腿坐在了行李箱。
小孩对着绪然乖乖的叫了一句:“哥哥~”
哥哥?
绪然有些微愣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一颗递给了小孩,一颗拆开自己吃。
小孩手里拿着糖,抬手看着自己的爸爸,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吃。
男人一会看着绪然,一会看着小孩:“你,你想要干嘛?”
糖果的甜意在舌尖迸发,可是绪然的语气还是有些冷:“好看吗?”
男人咽了咽口水:“还,还行。”
绪然点头,又问:“恶心嘛?”
男人看着绪然,挠了挠脖子:“还,还好吧。”
绪然换了个姿势坐在行李箱,视线越过人群涌动的大厅,落在不远处某个角落。
角落那里,站着穿着棕色风衣,戴着眼镜的云初。
云初的身材和衣品都很好,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也是和其他人界限分明的好看。
绪然嘴角一勾,微微抬起下巴点向云初:“哎,看见了没?”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挠头,有些懵:“看见什么啊?”
绪然嘴里嚼着糖,用手指着云初的背影:“那个,就打电话的那个。”
男人点头:“哦,你刚刚牵手的那个人嘛。”
“对。”绪然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你知道他是我谁吗?”
男人有些纳闷:“谁啊?”
“我的——”绪然指了指自己:“他是我户口本上写着‘丈夫’身份的未来。”
男人表情一滞,嘴巴微微张开,说是惊恐也不过如此。
绪然看着男人的表情,轻嗤一笑。
这就是云初亲手推开自己的理由吗?
神他喵的现实!
被男人牵住的小孩却没有那种震惊,只是有些疑惑。
突然,那小孩伸手扯了扯绪然的衣角,绪然向下看去。
小孩挠了挠耳朵:“哥哥,什么叫丈夫啊?”
绪然瞬间来了兴趣,微微弯腰:“丈夫,就是账户啊。”
小孩更疑惑了:“那又是什么?”
绪然更加来劲了:“丈夫就是丈夫,就是以后,只要我有一分钱,我都是上交的,嗯,就要把我所有的银行卡,现金,还有金融资产,全部都交给他的人,是我的资产负责人。”
小孩震惊:“哇塞,那这样,哥哥你是不是就要变穷了?”
绪然笑着摇头:“才不是呢,你看,我把钱交给他了,他就得养我了啊,他收了我的钱,肯定得脸皮薄,就不好意思拒绝我啊,那肯定就要对我好,他对我好了,那我就可以随——”
男人:“?”
男人听着绪然越来越有将车往不正当的地方开的意图,连忙拉着自己的孩子扯到自己身后护着,对着绪然尴尬一笑:“那个,今天的事情,我我很抱歉,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就是见得少,有些不适应。”
突然被打断的绪然有些不开心,眼角都耷拉了下来。
小孩从男人身后伸出一颗毛茸茸的头:“哥哥,我会记得把这个词语回去解释给我妈妈听的,我爸爸也是账户。”
男人:“……”
绪然含笑的摸了摸小孩的头,从兜里又掏出了一大把糖,全部塞给了小孩:“这糖好吃,哥哥都给你。”
小孩笑着接过:“谢谢哥哥。”
男人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那个,我们还要赶3点的飞机,就不说了,有缘再见啊。”
说完,男人就跟逃命一样,拉着小孩就大步流星的往别处走去。
绪然一个人坐在行李箱上,看着他们慌张离去的背影,情绪有些复杂,突然想来颗糖。
只是,等绪然把手伸进兜里,却掏了个空,绪然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把糖全部送给那个小孩了。
绪然像云初那样,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微微侧身,看着云初。
云初也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表情都是公式公话的,嘴角都没有一丝弧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电话里给谁判死刑。
和他打电话的人知道电话这头的云初是什么表情吗?
这样想着,绪然突然乐呵起来。
亦或者,云初其实和谁打电话都是一个样子?
绪然突然想起了那个小混混的话。
他说,他和云妈妈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自己的声音,云初笑了。
绪然眸光深处突然闪现了一丝光,慢慢浮现了起来。
说云初心里没有自己,绪然说什么也不信。
他知道,云初心里是有自己的。
否则,不会容忍自己对他做那些出格的事情。
绪然双手交叠,落在自己眉心,却又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向云初。
小哥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逃跑了。
……
云初面无表情:“顾问这件事,我还要在考虑一下。”
“嗯,我知道,是,开价是很高。”
“对,可是我不缺钱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都没声音。
云初等了半天,那边才失魂落魄的说:“那,云先生,我们等你的消息,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随时给我们答复的。”
云初挂断了电话,伸手用中指捏了捏眉心,越过人声鼎沸的人群落在了那个坐在行李箱的男人身上。
有些人,生来就是聚光点。
有些习惯,生来就已经养成,抛不去,也舍不掉。
云初将手机揣兜,走了过去,在绪然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小孩,走吧。”
说完,云初转身就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而后,手腕上便有些冰凉的触感。
云初抬手就看见原本什么也没有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戴上了一个挂着古币的红绳。
这古钱呈黑金色,上面没有刻字也没有孔,只是简单的雕刻着一些花朵的形状。
云初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假的,连忙将这枚古钱翻了个面。
不懂行的人看这古钱,自然只是觉得好看,可是,云初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清乾隆二十五年乾隆御制祈福金钱!
云初在拍卖会上见过,这种古钱,最低成交价也是349万一枚!
最重要的是——
绪然还抬起了自己的手腕,扬了扬自己手上和云初同款的古钱红绳:“这个也不是很贵重,图个寓意好,你一枚我一枚。”
云初有些懵:“??”
不贵重?
绪大少爷炫富却全然无知:
“这算是专属我们俩的红绳,戴上了可就不能摘下了。”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花纹的话,我们换另一个,我还买了很多呢,我就是觉得这个花纹比较适合你。”
“虽然你还没有给我回答,但是,哥哥,我就是认定你了,我是你的人了。”
“原本我想的是把红绳换成电缆线的,这样多好啊,既来电,又不容易断。”
“但是,我怕太来电了,到时候我们只能当一对亡命夫夫,那就太亏了。”
“然后我就……”
绪然的话没有说完,云初却直接一个大脑瓜子拍了下来。
绪然捂着头一脸懵:“……哥哥,你干嘛?”
云初手里托着那枚古币,摘也不是,戴也不是,简直想要把绪然这孩子的脑袋摁在地上摩擦一下,问问他,是不是脑袋太厚实了?影响思考!
有钱也不是这样挥霍的啊!
绪然有些茫然的看着上蹿下跳的云初。
渐渐冷静下来的云初看了眼手上的古钱,又看了眼一脸茫然的绪然。
云初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
绪然:‘??’
云初看着绪然手腕上随意挂着的古币:“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