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彷佛一下就秋天了,晚风凉飕飕的越过窗缝卷了进来。
云初有一种预感,不能在这么聊下去了,在聊下去,会出事。
绪然笑的嚣张:“哥哥,你看今年的中秋和国庆都在一起了,要不,你就现在从了我吧?”
云初松开握紧的双手,督向了屏幕里的绪然,不知怎么了,突然生出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不是绪然第一次对自己表白,可是,在其他时候,绪然都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和挑逗的意味。
可是这次,云初无比清楚,这次,绪然是在向自己索要一个答案。
一个在荷兰时达成的共识。
一个两个人都等待十多年的答案。
云初沉默着,绪然也跟着沉默着。
最终云初叹了口气,无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古钱:
“绪然,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再说,好吗?”
绪然目光沉沉的看着云初,脸上挂着以往的笑,语气却异常认真:“好。”
“可是,哥哥,你可要知道,这次,我决不低头,我永不后退。”
云初垂着眸子,视线落在自己的鼻梁上:“好。”
某些人永远只可能正经一秒,下一秒就原型毕露,而绪然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绪然双手撑着下巴,笑得非常不正经:“那哥哥就慢慢考虑吧,可劲的错过我吧,毕竟,错过了我这个村,还有我开的店呢,而且,我家还开的是连锁店呢,实在不行,那家村子的村长都是我亲戚呢,要是哥哥还是看不上,那我就去哥哥必经之路摆个地摊~”
“毕竟现在响应国家号召,摆个地摊,收个老师当媳妇儿什么的,还是不会被城管追的满城跑的。”
云初捏了捏抽的有些疼的太阳穴:“你……别讲话了。”
绪然歪头笑:“那哥哥要不要错过我的地摊?”
云初督了眼绪然,叹了口气,无奈:“不错过。”
闻言,绪然露齿一笑。
这个样子的云初,和平时那个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假冷静的法学老师完全不一样。
看着,很有人间烟火气息,很乖~
绪然很想透过屏幕摸一摸云初垂下的脑袋,也想让云初永远不要戴上眼镜,看清这个世界。
他宁愿云初的世界是朦胧的一片,是恍惚的。
绪然难得看见云初这么乖的样子,突然有点想得寸进尺:“哥哥,下次见面,我可以亲你吗?”
闻言,云初抬眸看着屏幕里的绪然,眉头蹙了良久,而后又慢慢松开,有些结巴的回:“看,看情况。”
绪然自动忽略云初的‘看情况’,笑得得逞:“那就是可以了。”
云初:“……”
某人选择性耳聋的本事也是挺强的。
绪然接着贪得无厌:“那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云初即可回绝:“不可以!”
绪然退让一步:“那我可以和哥哥在一个房间吗?”
云初思量了片刻:“看情况。”
绪然接着选择性耳聋:“那就是可以喽~哥哥真好。”
云初:“……”
绪然顺便得陇望蜀:“哥哥,那我可以抱你吗?”
云初这回谨慎了不少:“单纯的拥抱可以。”
绪然的嘴角和太阳肩并肩:“那就是说,我可以在一个房间抱着哥哥呐~”
云初蹙眉,条件是这样没错,可是合在一起后,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最终,云初反应了过来,督了眼绪然:“小孩,别开车。”
绪然笑的厚颜无耻:“哥哥要是不加油,我怎么开车?”
云初:“……”
最终,云初忍无可忍,抬手就把手机面朝下,还拿本书盖在了上面,抬步就离开了书房,将门关上。
管他绪然一个人在书房手机里浪。
……
* 10月10日 下午 14:35
云初手里拿着一本书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粉笔字。
云初的板书写的很漂亮,是那种单看字就可以看出本人是一种斯文温柔的人。
真真的字如其人。
只是——
一个学生举手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小慌张:“云老师?”
云初看着这学生的神情,下意识想到了那天法学大课无意识打开摄像头的窘样,吓得云初赶紧看了眼多媒体的摄像头开关。
开关没开~
云初松了口气,和蔼的问道:“怎么了,同学?”
那个学生指了指云初的板书:“云老,老师,你,你写错字了。”
闻言,云初转身,视线落在板书上的仅有的一行字:
【缓刑,全称刑罚的暂缓执行,是指对触犯刑律,经法定程序确认已构成犯罪、绪然绪然绪然绪然,,】
云初:“……”
云初记忆错失了几秒,然后冷静的拿着黑板擦将黑板上的字全部擦掉。
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同学们,我们看PPT。”
……
只是,云初在翻页时,脑子却比什么都乱。
有些人,明明不在眼前,却偏偏影响了自己全部。
甚至可以做到让自己的每一支笔都记得他的名字,乃至无意识的写出。
云初扶额,突然感觉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下午15:15
有些课是下了,谣言却已经独自跑了好几公里远了。
几乎是以云初为圆心,绪然为半径,迅速在整个故城大学传遍了。
【你们说云老师和绪然是什么关系的呀?’】
【是呀,云老师上课竟然走神在黑板上写了绪然的名字,而且一写还写了4遍呢,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听说绪然和云老师似乎是青梅竹马呢~】
【哇奥~是我想的那种吗??】
【想什么呢,兄弟情的那种!】
……
彼时,云初手里拿着课本面无表情的路过。
只是那几个学生聊天似乎走火入魔了,云初从他们旁边路过,她们竟然都没有发现,甚至聊天的话题有开车的趋势。
云初脚步一顿,推了推眼镜:“你们要不要回寝室再说?不让被我听见了,你们学分要不要了?”
那几个学生表情彷佛见到鬼了一般,连忙对着云初鞠躬道歉:“对不起云老师,我们不该随便嚼舌根~”
云初好一会儿都没吭声,而那几个学生却和云初杠上了,似乎非要等到云初的回答。
云初捏了捏眉心,怎么凡是跟绪然扯上关系的,都这么棘手。
云初:“没事,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你们可以说,就是,别让我听见就行。”
几个学生闻言,‘噗嗤’笑出声,就知道云老师不会怪他们的。
渐渐的也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那云老师和绪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云初瞥了眼问问题的女孩:“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女孩眉尾上扬,自信满满:“兄弟情!!”
闻言,云初蹙眉,未置可否。
关系是这样没错,可是,云初却感觉似乎少了些什么。
女孩见云初的表情不对劲,眉头一皱:“难道不是吗?”
云初沉默了会儿,摇头:“没有。”
说完,云初看着那几个好奇心流淌了一地的女孩,推了推眼镜,拿出了老师的威严:“你们的法学作业写完了?”
女孩们:“……”
云初点头,一本正经:“看来是写完了,晚自习我让课代表收了。”
说完,云初不管那几个女生满脸绝望的表情,扬长而去。
……
只是,云初还没有走到办公室,就被人给堵了。
“你跟伏城什么关系?”
云初手里拿着教案,抬眸看着这个堵在自己面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子。
云初用中指推了推眼镜:“北安。”
北安冷哼:“他还跟你说我了?”
这是云初第一次打量北安,不得不说,北安的长像,的确是像伏城说的那样,长的很好看,是那种只要追到手,就是一个炫耀的资本。
云初点头:“略有耳闻。”
北安又问:“你跟伏城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初沉默了片刻,反问:“你跟伏城又是什么关系?”
闻言,北安薄唇张开又合上,却最终抿成一条直线,什么也没有说。
云初看着北安的反应,眸光微闪。
云初知道这种感受,这种,想向全世界宣布,却又哑然的挣扎。
于是,两个人都没有讲话,风就从两个人的中间穿了过去,丝丝缕缕的卷着些落叶。
最终,云初抬手将眼镜摘下,拍了拍北安的肩膀。
北安侧头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沉默不语,彷佛是在思考这只手是烤着吃还是煎着吃比较香。
云初自动忽略北安杀人的眼神:“我跟伏城没有任何关系。”
北安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云初,语气满是讥讽:“没有关系,家里全是你的照片?没有关系,你会傍晚跟他出门?”
闻言,云初蹙眉。
这有点难办啊,毕竟这些事情,都是绪然那个小孩搞出来的。
云初叹了口气:“我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告诉你,我和伏城,只见过两面,一面是在荷兰,一面是在故城,仅此而已,至于照片——”
云初停顿了会儿,笑了一下:“也许你应该亲自去问伏城,但是我可以解释一点,有我的照片,是因为工作。”
北安表情有些茫然:“工作?”
云初笑着放了一个钩子:“是啊,但是至于有你的照片是因为什么,那就不太清楚了。”
闻言,北安木然你的片刻,而后又彷佛清醒了:“什么意思?”
云初将眼镜戴上,心说,伏城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刚想开口——
“想知道什么意思,不会自己去问吗?”
听见这声音,云初动作一顿,心脏倏然落了一拍。
这声音,在这几天,不停的在云初梦里循环出现,还在昨天透过冰冷的屏幕跨越了大半个中国落在云初的耳边。
而现在……云初顺着声音看过去。
在自己五步开外,一个逆着光的黑发少年斜靠在白色的墙边,光平行的打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开心,可是,手腕上的戴着的古钱却微微含着光。
少年似乎看见云初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踏着光走到了云初身边,然后伸出一只手将云初带到了自己身边,斜睨着北安:
“不好意思,照片我顾伏城去拍的,人也是我安排来找云初的。”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没办法,钱多了,没地方放。”
北安愣了几秒,有些疑惑:“绪然?”
绪然挑眉:“这么震惊干嘛?我又没拿零钱去整容。”
云初督向绪然的头发,嘴角抿了抿。
你是没整容,只是,你把头发染回黑发的效果,却比整容的效果还大。
如果说绪然之前的银发造型,是一个痞气的卖乖小孩,那么现在染回黑发的绪然,简直就是一个乖巧的邻家小哥。
绪然揉了揉刚做好的头发:“你现在应该去找的人,是伏城,不是云初,懂?”
北安垂着眸子站在原地,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想法。
不过,绪然似乎也没有想要接着和北安讲话的意思,而是转过身看着身侧的云初,直接拉着云初的胳膊,将云初往办公室带。
*云初单人办公室
绪然将云初拉进办公室,对着云初微微一笑,然后沿着办公室走了一圈,拉上了办公室两个窗户的窗帘,还有办公室门。
云初看着绪然的动作,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绪然看了眼云初,然后抬手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解开,走向了云初。
云初手指一绻:“你,你——”
只是云初的话还没说完,绪然直接将云初压在了办公桌上,手掌却挡在云初的腰上,以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