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世子爷既然吩咐了……
他定了定神,忽视红透了的耳根,努力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说道:“是,我这就着人伺候世子爷洗漱更衣。”
谢家自诩清流,在吃穿用度上皆有讲究,从小锦衣玉食备受天子宠爱的谢府世子更是如此。每日晨起,至少要八名婢女随同伺候,端茶倒水一应俱全。
可现在……
“谢应一人进来,其他人退下!”
“是。”
谢应眉头微蹙,让婢女们都下去了这才将门打开。
门内,坐着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清瘦女子,她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一大袋的包裹,露出了里面藏着的各种宝贝。
“你是何人!你把我家世子怎么了?你,你杀了我家世子?!”
看清房内情况,谢应变了脸色,立即拔刀。
“没有,我是冤枉的。我没杀你家世子。”
二丫吓了一跳,急忙躲避。
谢绥知道把自己的情况告知,只怕没人会信,当即说道:【告诉他,我是被人所害。为今之计,只有让他赶紧去找薛神医。】
“谢应,你家世子是被人所害,为今之计,是赶紧去找薛神医。”
“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真的是我害了你家世子,我早跑了,能让你一个人进来吗?你要是不相信我,我跟你一块去找薛神医。要是真的是我害了你家世子,你再杀我不……”
二丫顿住,急了。
世子爷,我没杀你啊。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会跑到我身上去的。你可不能杀我啊,我是无辜的。
世子忍着气,听着二丫聒噪的心声,沉声说道:【按我说的,先让谢应放心,至少能暂时保证你的安全。】
真的吗?
二丫很怀疑,但面前的谢应已经收起了剑。
他死死地盯着二丫,说道:“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我有的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落,他迅速将谢绥背起,朝着府邸后院而去。
府邸后院的神医身份特殊,自进了府,一直都被世子用半师之礼对待,寻常人也不知道这位神医的身份。二丫张口就提起神医姓薛,可见是知道薛神医的身份,谢应决定暂时不杀,先确定世子安全再说。
谁知两人刚准备离开院落,迎面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这里走来。
“是官差?”
二丫瞪圆了眼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世子出事的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官差说来就来。
谢绥沉声说道:【不管所为何事,都是来者不善。】
二丫急了:那怎么办啊?
【让谢应带着我的身体先走。】
那我呢?!
二丫惊了。这位世子该不会要丢下她不管吧?好怕怕!
谢绥黑下脸,说道:【若是让他们看到我昏迷不醒,只怕你更说不清。】
二丫挺直了脊背,立即说道:“谢应,你先带世子离开,这里我来应对。”
谢应蹙眉,犹豫了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开。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但如今世子生死未明,府里又辨不清谁是敌是友,的确应该暂避锋芒。
“诸位硬闯君竹院,所为何事?”
见谢应背着谢绥走远,二丫努力学着脑海当中谢绥的语气气势,开口询问。但颤抖的双腿却在衣裙下瑟瑟发抖。
来人上下打量一眼二丫,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陆府派来给世子试婚的丫鬟。我……”
“找的就是你,带走!”
二丫蒙了,见几名官差上前,吓得直叫。
“我是冤枉的。大人啊,我什么事情都没干啊。”
“哼!你谋财害命,冒名顶替试婚丫鬟的事情已然被曝光,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否则有你的好苦头吃。”
脑海当中,谢绥沉声询问:【你不是试婚丫鬟?】
我,我是啊!
二丫急了:我可是收了陆家那老妈子三两银子钱才来的,怎么可能不是试婚丫鬟?
世子爷,你可是说过要保我性命无虞的啊!
然而,不过转瞬即逝的功夫,二丫已然下了大狱。
尊贵的世子爷第一次出现在这样脏乱差的地方。往常即便是有事要来大狱探监,狱卒无不整理干净,静候他的到来。
可现在……
“啊!”
二丫被人重重一推,跌进了一间暗无天日的监牢当中,摔得五体投地。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一双撑地的小手更是沾满了不知名的乌黑泥浆物。
【呕!!!】
“呕!”
脑海当中干呕声响起,连带着二丫也吐了出来。
【放肆!你等怎敢如此待我!】
“放肆!你等怎敢如此待我!”
一声怒喝下意识从二丫口中窜出,关门的狱卒冷笑一声:“你算什么玩意,别说是这样对你,就算是让你喝尿吞屎,你又能怎么样?”
“错了,我知道错了。狱卒大哥,你行行好,千万别让我喝尿吞屎。这不是脏了你的眼睛吗?”
二丫吓了一跳,急忙朝狱卒跪下,点头哈腰地讨好。
脑海当中,谢绥大怒,【给本世子起来!谁允许你对一个卑贱的狱卒下跪?!】
二丫心里叫苦不迭:我的世子爷,你别搞我啊。要是狱卒真的让我吃,或者让人逼着我吃。我是能逃还是能跑啊?
也不知怎么回事,刚才顺口就把他的话给说出来了。否则也用不着白受罪。
谢绥顿住,只觉得难堪:【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这样下跪道歉。】
这时,有人叫道:“督主大人要亲自提审犯人,把人带过去。”
“是。”
狱卒叫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二丫,阴阴地笑着,“小娘皮, 运气真好。”
“谢谢,谢谢狱卒大哥夸奖。”二丫点头哈腰。
脑海中,谢绥冷声说道:【什么督主,不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罢了。】
二丫脸上的笑容僵硬。
谢绥好心说道:【京城人人皆知,圣上跟前的这个红人毒辣狠绝,到了他手上的人,九死一生。就算能活着,那也必然脱一层皮,你还是赶紧想想,你到底有没有犯什么事。】
二丫脸色隐在黑暗的走廊当中,沉默了。
自从到了二丫的身体里,谢绥就觉得这女人不仅下流还很是聒噪,此刻,她的心声突然安静了下来,反倒是让他不适应了。
【怎么,有想起什么吗?】
二丫摇摇头,苦涩道:我真的没有杀人。世子爷,求求你了,一定要帮帮我啊。肯定是有人冤枉我的。
她忍不住回想起这半个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