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啊”了一声，“捡回一条命？”
程大爷苦笑道：“是的，因为他抬了香炉，神灵感谢他，所以在他被车撞的时候，保护了他，正是因为神灵保护了他，他才捡回了一条命，只是断了几根骨头，如果不是神灵保护，说不定那天，他就被车撞死了。”
“抬香炉，并没有给他招来厄运，反而给他带来了好运。”
“你猜最后怎么样？我那个朋友对此深信不疑，并且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说过抹黑他们村庙宇的话，反而逢人就说，是庙宇的神灵，救了他一命。”
程大爷看着计程，亲切道：“其实跟你说这个故事呢，就是想告诉你，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同样一件事情，换个角度看待，就是两种结局。”
“就像我那个朋友一样。”
“你觉得我失去一条腿很倒霉，但是我觉得，我还活着，其实还是很幸运的。”
计程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她听懂程大爷讲的这个故事了。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将水果袋放在床头柜，顺便在程大爷床前坐了下来。
“要不要削个苹果给你吃？”
程大爷艰难摇了摇头。
计程道：“那等你好点了，叫护工削给你吃。”
程大爷笑笑。
计程收起笑，脸上浮现出怒容，“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锯你的腿？他为什么要锯你的腿？”
程大爷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计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脸色都变了，“程大爷…你…你该不会是染上赌博了吧？欠了巨额赌债还不起被债主锯断腿报复？”
这是计程想到的唯一的可能，要不然，她真的想不到，谁会无缘无故去锯断程大爷的腿。
程大爷平常的生活很单调，下班了就回家，业余爱好，也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养两只巴西龟。
没人见过程大爷出入过赌场。
但是这并不能证明程大爷不打赌。
现在的网络，给人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小的危害。
网赌，已经渐渐取代了传统的赌场，从线下转移到了线上。
足不出户就可以赌钱。
把钱赌输光了，赌上头了，没钱了，还可以网贷。
赌鬼的心理都一样，赢钱了，想赢更多，输钱了，又想翻本，殊不知，十赌九输，只会越输越多，越陷越深。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所以哪怕足不出户，也有可能会欠很多钱。
程大爷看着计程，哭笑不得，“我还以为，只有作家想象力才丰富呢？没想到你们记者…想象力也挺丰富的啊…”
“我可以以我的另一条完好的腿发誓，我绝对没有染上赌博，也没有欠任何人钱，更没有沾染任何不良嗜好，你也知道的，我孤寡老人一个，再过几年，年纪越来越大了，干不动了，肯定得雇保姆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或者去养老院生活，这都得需要钱。”
“所以我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存钱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我的银行卡余额。”
说着，程大爷就要去找手机。
计程连忙道：“信，我相信你，不用找了。”
不是债主干的，那还有别的可能吗？
据她所知，程大爷根本没跟谁结过仇。
在她的印象里，没有过，李如功也说没有。
计程想了想，然后道：“会不会是你不小心得罪了谁？”
排除所有，似乎也只剩下这最后一种可能了。
程大爷有仇人，但是其实他不知道仇人是谁。
程大爷摇头，“没有啊，说出来可能有点夸张，这么多年，我从未与他人争吵过。”
顿了顿，程大爷继续道：“也不是一点也没有。”
“说出来可能有些夸张，这些年，唯一的争吵，就是前几天在仓库门口，跟你争执过几句…”
计程哑然，她认识他也挺时间了，特别是这几天的接触，让她真切感觉到，程大爷的脾气，是真的好。
计程喃喃自语，“那会是谁干的呢？”
计程想到了李如功早上在办公室跟她说的，袭击程大爷的人，是一个一身黑的人。
事发地段，监控都是坏的。
李如功知道凶手是个黑衣人，只有一种可能，是程大爷告诉他的。
他昨晚在医院守了程大爷一晚上，程大爷昨晚做了手术，又失血过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状态，除了知道凶手是个黑衣人之外，李如功肯定没什么机会问程大爷更多的细节。
而且，计程觉得，肯定跟昨晚那个叫走程大爷的电话有关。
想到这，计程问道：“昨晚我们吃烧烤的时候，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计程有好几个问题想问程大爷，但是之所以先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想试试程大爷会不会跟她说实话。
昨晚程大爷，明显没有回家，而且骗了她。
程大爷叹气，道：“是养老院给我打的电话，我有一个朋友，无儿无女，没有家人，孤寡老人一个，又染了一身病，本来自己住的，但是她的病情最近越来越严重了，还自己一个人住的话，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所以在我的建议之下，他去了养老院生活。”
“昨晚，养老院给我打电话，说我的朋友快不行了，他点名了要见我，有些遗言想当面跟我说，因为他没有亲人，除了我之外，也没什么朋友，所以紧急联系方式，留了我的电话号码。”
“所以养老院第一时间联系了我。”
“虽然当时我在跟你吃烧烤，但我…也只能赶过去了。”
“他真的是很可怜的一个人，这辈子，就没有过过好日子，他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余生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临死前，能有人陪在他身边。”
原来是这个原因，但是计程不明白，为什么不跟她说？
“这没什么啊，你为什么骗我说要回家呢？”
程大爷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当然是怕你误会了。”
“误会？”
计程惊叫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会误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