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虽如此，何吉来还是很激动。
他恭恭敬敬地给计程倒了一杯茶。
“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尽管问，我一定问什么回答什么。”
计程喝了一口茶，烧烤店现在人还不多，店里播放着欢快的轻音乐。
门外店员已经在忙活了，烧烤的炭味以及烤串味不时飘进来，烟火味十足。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你先把你的大致情况说一下，我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相亲，自然也是。”
“说句不好听的，不可能你月薪三千，我给你介绍一个月薪三万的吧。”
何吉来笑呵呵道：“了解了解，我的情况…”
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拿起桌上的笔跟菜单，讪笑道：“我先点菜，我们边吃边聊。”
计程点了点头。
何吉来在菜单上快速勾了十几个菜品，然后拿到前台。
坐下之后，他给计程续满了茶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喝了一口茶，变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小程啊，说句掏心窝的话，其实我的条件并不是很好，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计程又浑身上下打量了何吉来一番，这条件哪里是不好，是根本没条件啊。
她违心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觉得没人喜欢你，那只是你觉得，你觉得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
计程这番话，让何吉来无比受用，他顿时笑颜逐开，“你们文化人就是会说话，呵呵…”
不一会儿，烧烤跟扎啤就上来了。
计程不喝茶，何吉来给她拿了一瓶凉茶。
咬了一口烤串，喝了一口冰镇的啤酒之后，何吉来开始缓缓道：“我今年四十二岁了，当保安细算起来，有十五年了。”
计程问道：“那二十七岁之前呢，你都在干什么？”
何吉来将杯中的扎啤全都灌进肚子，打了个酒嗝。
“二十七岁…想起来那是好遥远的事了，那时候我在干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那几年，一直在工厂打工。”
“流水线，早上八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然后有两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晚上六点下班，有一个小时吃饭时间，七点开始加班，有时候加到九点，有时候加到十点，十点下班之后，回去洗漱完毕，也到了睡觉时间。”
“具体做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只知道像个机器人一样，周而复始。”
说着，何吉来自顾自摇了摇头，“扯远了，工作这么多年，我也没攒下什么钱，自己用一部分，一部分寄回家里建了房子。”
“到现在，身上也就只有五万块钱存款。”
“我没有房子，家里在农村，倒是有一栋两层楼的楼房。”
“父母健在，种了一辈子农田，现在年纪大了，不让他们干了。”
“有一个哥哥，哥哥结婚了，现在在家里种地。”
“车子也没有，以前买过一辆二手车，三天两头坏，我就把它卖掉了。”
“我读到初中就不读了，不是考不上高中，我成绩挺好的，但是因为家里穷，没钱继续供我上学，我就不读了。”
“平常呢，休息的时候喜欢去钓鱼，或者在家看看电影，偶尔喝点小酒，但是不酗酒，没有酒瘾，抽烟，但是量不算大，一包烟可以抽三天。”
“没结过婚，也没有过孩子，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那时候还年轻，不懂什么叫爱情，也不懂什么叫婚姻，稀里糊涂谈了场恋爱，稀里糊涂分手。”
“工资嘛，一个月扣除五险一金之后，有五千块。”
“别的，好像没什么了。”
何吉来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喝着啤酒，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倒挺淡然的，似乎说的是别人而不是他。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计程咬着嘴里的烤串，含糊问道：“你对你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何吉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觉得像我这样的条件，有资格要求别人吗？”
计程放下烤串，这家的烤串，比昨天晚上程大爷带去的那家露天烧烤味道还是差了一些。
“那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你的条件很一般，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要你娶一个瘫痪在床的女的，你也未必愿意。”
何吉来收起笑，脸上多了一丝认真，“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不愿意，说句不好听的，谁愿意娶个累赘呢？娶个累赘，还不如单身一辈子呢。”
计程道：“你看，你还说你没要求，这不就是你的要求吗？”
何吉来挠了挠头，道：“算算算，当然算。”
计程继续道：“你再好好想一想，你对你的另一半，到底有什么要求，这很重要，不然，我没法给你做筛选。”
何吉来瞬间变得深沉起来，似乎真的很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烤串在他手里晃了又晃。
过了一会，他道：“有是有一点要求，但是跟没有没多大区别，一婚二婚三婚哪怕四婚五婚都无所谓，带孩子也行，哥就只有一个要求，身体健康就行。”
计程的话，提醒了何吉来。
他现在提的要求，其实就是根据计程的建议来的。
“你确定就只有这一条？再认真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何吉来想也没想就道：“真的没别的要求了。”
计程在得到何吉来确定的回复之后，她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我认为比较适合你的人选。”
“她叫兰姐。”
说到“兰姐”的时候，计程紧紧盯着何吉来的眼睛。
她不认识何吉来的朋友，也不认识熟悉何吉来的人，只能从“兰姐”入手。
兰姐，就是三年前，何吉来的情妇，也是一个有夫之妇。
在计程的记忆里，就是兰姐的老公把何吉来打成了植物人。
何吉来的眼里，没有计程预想中的惊讶，有的，只是一丝疑惑。
那眼神仿佛在说，兰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