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计程努力回想，三年前那次年夜饭，程大爷还说了什么的时候，程大爷忽然起身，道：“哎呀，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个多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程大爷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到点了，下班了。”
计程看了一下时间，果然！
她起身将椅子拉到仓库门口，“那我们就走吧，我都已经闻到烧烤的味道了。”
程大爷“哈哈”大笑，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将东西收拾进仓库之后，两人一起前往报社对面的城中村。
城中村也叫城市里的农村，它的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城中村各方面条件都不是很好，所以租房并不贵，因为便宜，所以吸引了很多外来务工的工作者。
一个地方聚集的人多了，自然会衍生很多的产业。
比较人多了，要吃饭吧，要理发吧，要吃水果吧，生病了要买药吧。
所以城中村里，快餐店、理发店、水果店等等各种利民的店铺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没生病之前，计程下班之后，也经常来城中村逛街。
相比于大商场，城中村的东西更加便宜，除了便宜之外，也更有烟火味。
程大爷更不用说了，跟计程相比，来的次数只多不少。
城中村很大，各种各样的小街小巷穿插其中。
程大爷带着计程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一个名为“牛哥”烧烤的露天烧烤摊前。
“牛哥”露天烧烤并不大，只能摆个十桌左右，像这样的露天烧烤，在城中村里比比皆是。
也算是城中村的一大特色吧。
两人落座的时候，烧烤摊已经坐了两桌人了。
烧烤摊生意一般到了晚上九点十点才会好起来，到了十二点左右，达到顶峰。
现在八点钟还没到，连他们一起，就已经有三桌客人了，看来程大爷说的应该没错，这家“牛哥”烧烤味道应该不错。
计程找老板拿来菜单，点了一些菜品，随后递给了程大爷。
“程大爷，想吃什么你尽管点，都不贵的，价格很亲民，你不用跟我客气，今晚，一定放开了肚皮吃。”
程大爷接过菜单，嘴上应着，但是其实也没点几道菜。
在等菜上桌的时候，计程想起来了一件事，问道：“程大爷，你来咱们报社，多少年了？怎么应聘上仓库管理员的？你以前做过仓库管理员？”
程大爷想了想，道：“哎哟，挺多年了，报社刚开始成立的时候，我就在了，不过那时候我来应聘的是保安，当了大概两年吧，报社就换地方了，报社原先不是在这个地方的，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
“我也跟着过来了，但是搬来这栋写字楼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写字楼自带保安，报社在写字楼里，也就没必要再额外请保安了。”
“所以其实当时，我也算失业了，我都准备走了，但是咱们报社的老板可能看我人还行吧，就把我留了下来。”
“我是个粗人，什么也不会，学历也不高，老板找遍了报社的所有职位，发现居然没有一个是适合我的。”
“无奈，我只能离开了，大概两个月后吧，老板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
“他说报社租了一个仓库，需要人看管。”
“我当时正好也还没找到新工作，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我管理仓库一直到现在。”
计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微苦的茶水，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又精神了不少。
程大爷说的这些，跟她记忆里的，也是一致的。
她刚刚入职报社的时候，挺好奇程大爷那个职位的。
因为仓库跟他们报社不在同一个楼层，这就意味着，得额外请一个人看管仓库。
也正因为仓库跟报社不在同一个楼层，老板看不到，所以这意味着，仓库管理员这个职位，是个闲职。
一般这种闲职，都是老板的家属来干的。
所以计程就好奇问了同事，程大爷是不是老板的家属。
同事解释说不是，还跟她说了程大爷的来历。
程大爷因为是尽心尽职得到老板的青睐，所以才会请他来当这个仓库管理员。
记忆跟现实都吻合一致，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
烧烤陆陆续续上了，扎啤也上了。
计程给程大爷倒了一杯冰啤，赔笑道：“不好意思啊程大爷，我不喝酒，就不能陪你喝酒了，你只能自己喝了。”
程大爷一口烤肉一口冰啤，吃得津津有味，他笑道：“不碍事，我平常也自己喝酒的。”
刚喝了没两杯，程大爷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扯了两张餐巾纸，随意擦了擦手，将手机拿出来，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接个电话。”
计程点了点头，吃着手里的烤面筋，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太喜欢吃烧烤，因为容易上火，而且味道，也就那样。
她还没咬两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程大爷前一秒还在笑嘻嘻的，但是下一秒，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也不说话，只是听着话筒里声音，脸色越来越难看。
计程听不到，她的好奇心提到了极点。
程大爷孤寡老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世上，还有什么让他担心的事吗？
也许钱包里的那张合照算，但是此时那张合照正躺在他的钱包里啊。
计程本来就没心情吃，此时是彻底没心情吃了，她将那根烤面筋放了下来。
大概过了十几秒，程大爷挂断了电话，脸色黑得跟碳灰一样难看。
他站起来对计程道：“小程啊，我家里还有点事，现在要马上回去处理，我就不吃了，你慢慢吃，谢谢你的烧烤。”
这来的太意外了！
计程还没反应过来，程大爷急匆匆的就要离开。
计程回过神来之后，连忙大喊道：“唉，程大爷，你拿几串烧烤在路上吃一吃啊。”
然而不知道是程大爷没听到还是没这个想法，他并没有回头，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