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他就是不高兴了。
察觉到祁渊不对劲的魏淑仪用胳膊肘拐了拐他,“怎么,嫉妒他的名字比你的好听?”
“本王是那种悍妒之人吗?”祁渊反驳道,“况且,‘彦松’怎就比本王的名字好听了?王妃可真会无中生有。”
“那你气什么?”魏淑仪笑道。
“谁气了?可不要诬赖人!”说罢,祁渊快步朝前走去,把魏淑仪落在身后。
他正常时,从不在私下有过“本王”“王妃”这样的称呼,还说没生气?
魏淑仪无奈摇头。随他去吧,现在她可顾不得祁渊那些奇奇怪怪的行为了,最重要的是素予这一步棋,若是这一步棋下好了,那不仅可以用彦松的证据摆祁溟和魏青羽一道,还能顺势让祁渊恨上皇后与祁溟,之后他便会有心争夺皇位,助自己完成复仇大业。
只是,看着祁渊的背影,她不知为何总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去利用他。
即使利用了,只求他这辈子就不明真相就好,或许她能求得个大业、情爱双赢的结果。
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天道轮回,她想工于心计去复仇,怕是大业和情爱不能两全。
过了几日,祁渊所用的延缓体寒症发作的药已经停了,魏淑仪也暗中着手准备治愈体寒症的药物。
其实让祁渊动用他自己的力量去找会更快些,只是用血养花这件事她实在不敢告知祁渊,祁渊这人虽然时而严肃时而不着调,但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去消耗别人。
如此,她只有暗地里备好药物,事成后哄骗祁渊服下,根治了体寒症也算稳固住靠山的其中一步。
午后,魏淑仪让叶秋偷偷从外面带来了一册地图,好供自己识路采药,用完膳也别无他事,魏淑仪便坐在如舒苑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看图。
“娘娘,取药的路好识,但王府可不好出啊。”叶秋端来了解暑的清淡绿豆汤,放在魏淑仪手边。
叶秋说的没错,如今祁渊只是在王府里处理一些朝堂上的小事,若是她要出府,祁渊一定会知道,但是又不能告诉他她出府的目的……
“叶秋,是不是许久不见鹿其章了?”魏淑仪放下地图,转手拿起了另一边的扇子。
“奴婢这就去请鹿画师来。”叶秋意会,去客宅请了鹿其章。
鹿其章似是早就知道魏淑仪有求于他,叶秋到达客宅门口时便见鹿其章穿戴整齐地站在院子里,倒像是他主动叫来了叶秋。
这是鹿其章第一次来如舒苑,早就听闻魏淑仪进府时把王府上下重新打点了一番,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进院,还没见到魏淑仪的人,便听到魏淑仪略带幽怨的声音:“本苑归来多日,也不见你来拜访拜访,你可知罪?”
“娘娘恕罪,多日不见娘娘,鄙人的画技都生疏了。”鹿其章打趣着,顺势在一旁的石桌上摆上好了白纸和墨,“不知娘娘唤鄙人来所为何事?”
魏淑仪抚了抚鬓角,“近日本苑院子里的草木生得好,便唤你来画上几幅,届时本苑就说是名家大作,留着,赏人。”
还真是抬举他。鹿其章笑了笑,转了画纸面向景物,叶秋也上前研墨,鹿其章开始作画。
“画儿,好说,只是不知娘娘除了这画儿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娘娘不妨明说。”鹿其章开门见山,迫不及待地要知道魏淑仪的目的。
见他不拐弯抹角,魏淑仪轻扇扇子,眼睛看着他的笔尖,道:“只是作画。”
“哦?”鹿其章停了停笔,随后蘸墨继续画下去,“我听说王爷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娘娘废了不少功夫才治好了王爷的身子……”
“你消息倒灵通。”魏淑仪道,“本苑要出府寻药,根治王爷的病症,可又不想让他知道。”
“所以娘娘找来了我。”鹿其章与魏淑仪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若是知道魏淑仪背着他收了个门客,还找这个门客来作画,这占有欲满满的祁渊怕是又要耍脾气避着不见她了吧?到时候她便装扮成侍女溜出府去,预计四五日便可寻得药材打道回府。
果然不出她所料,风景画才作了两幅不到便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气愤的脚步声,还有腰间佩玉碰撞佩剑的叮当声。
魏淑仪理了理衣衫,鹿其章不为所动,依旧低头作画。
入院,看见魏淑仪面前站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祁渊眉头迅速皱起,握着剑柄的手也不觉紧了紧,杀气从他的身周涌出,全部奔向鹿其章。
鹿其章手中笔上的墨不恰好处的滴落在某个位置,他也缓缓放笔,向祁渊作揖道:“鄙人鹿其章,拜见和靖王爷。”
初次见面,祁渊只是垂眸看了他一眼,不语,随后绕过他走到魏淑仪身边,侧首看了看石桌上的画儿,“本王竟从不知王妃喜欢这些。”他看向鹿其章,又道,“也不知府中客宅何时多了个人。”
他能知道就怪了!魏淑仪心下白了他一眼,且不说她没嫁进王府,在她进府之后,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是她在安排,除了他自己的所居之处,其他地方他一概不知,也不管。
“王爷来的正好,鹿公子画技精湛,妾身也想着让他将王爷与妾身一同画入画中,王爷觉得可好?”魏淑仪仍是靠在椅子上,给了叶秋一个眼神。
叶秋意会,进屋寻来了之前在绘州鹿其章给魏淑仪画的画像,而后呈给祁渊观看。
这还了得?不声不响地把鹿其章养进府就算了,竟然还给她单独画过画像!祁渊看着画像,画中人团扇半遮面,魅惑无比,但他此刻只想一剑劈了这画。
一边的鹿其章被祁渊强大的气势给震慑到了,心下不停怪罪魏淑仪,虽说他早就知道魏淑仪让他来作画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没想到祁渊这么介意别的男人靠近魏淑仪!
不行,这回他得讹魏淑仪点儿什么,不能白白受这苦!
“王妃喜欢画像,何须旁人动手?本王的笔功也不差。”祁渊从画像上移开目光,看向魏淑仪。
魏淑仪倒觉得有些好笑。据她所知,祁渊的字是写得不错,可从来不知他还会画画。
嗯,大概是为了挽回颜面而吹牛。魏淑仪如此笃定,可又期待祁渊能画出什么好东西,于是让叶秋继续研磨,玳瑁也找来了新的毛笔给他。
与此同时,霍征在霍家惹了事被赶出来反省,便找上了祁渊的府邸,打算在祁渊这里待上一待,结果祁渊不在正堂也不在自己的住处,没办法,小厮便直接把霍征带到了如舒苑,也就有了接下来霍征目瞪口呆的一幕。
他永远都忘不了祁渊还在边关时,画了个马儿吃草图给他看,那画技,要多烂就有多烂,甚至祁渊画出来的东西都不能称之为马。
如此烂技术,竟然还在娇妻面前夸下海口?这不是自讨苦吃吗?霍征对着祁渊的背影摇了摇头,心想从前没有魏淑仪时的祁渊何等成熟稳重,怎的如今如此飘了。
下人们见霍征前来,纷纷要行礼,霍征见状便立即抬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打扰到祁渊,他倒要看看祁渊能画出个什么来讨好魏淑仪。
只见祁渊临危不乱,手执毛笔操纵自如,笔法流畅线条舒展行云流水,魏淑仪的第二幅画像便被画了出来,画中她发丝随风微乱,衣衫素净,面上温柔沉静,一副贤妻良母之态,与鹿其章笔下所画的魅惑女子判若两人。
不过最判若两人的还是祁渊,身后的霍征不可置信,想不到祁渊画马不行画人却一个顶俩!
是什么让祁渊瞬间变身金牌画师?是通宵苦练吗?不!是对魏淑仪才特有的那份心!
“几日不见,我都不知道你还会作画了!怎么回事,放下屠刀立地成风流才子了?”霍征拍在祁渊的肩膀上,吓了祁渊一跳。
哎呀,作画还挺认真,他站在祁渊身后那么久,祁渊都未曾感觉出来?
“你来做什么?”祁渊拍开了他的手。
“家里待闷了,来找你解解闷呗。”霍征略显心虚,但还是不想承认自己胡闹,把霍老爷珍藏数十年的古董花瓶打碎了的罪行。
叶秋和玳瑁将画举起给魏淑仪观赏,说实话,魏淑仪还真被惊艳到了,祁渊所画与鹿其章所画不是同一风格,故而没有对比性,但她心里还是偏向祁渊一些。
“王爷所画之人似乎与妾身并不相像。”魏淑仪违心地吹毛求疵,“妾身还是觉得鹿公子所画不错。”
一听这话,祁渊和鹿其章的脸一起黑了下来。
前者是因为自己超常发挥后还是没有被夸赞,后者则是因为害怕前者一剑锁了自己的喉!
魏淑仪是王妃,又有祁渊的庇护,自然说什么都无所谓,都不需要承担责任,但是他就不一样了,要是祁渊真的生气了,杀了他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毕竟他在边关待了那么久,手上沾了多少血?怕是不差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