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大脑空白,方才的复仇伟略全部抛之脑后,此刻只觉得嘴上甜甜的,没有任何汤药的苦味。
好啊,祁渊敢骗她,还占她便宜!
魏淑仪双手撑在祁渊身子两侧,随后微微偏首,趁其不备咬上了他的唇。祁渊吃痛闷哼一声,但魏淑仪并没有松开的意思,见状,祁渊便翻身将其压在身下,两个人隔着被子重叠在榻上。
巨大的翻身动作让魏淑仪不由得松开了他,原本撑在他身子两侧的手此刻便是极力地抵在他的胸前,“你体寒症还没消退,再折腾下去,你就不怕再晕过去吗?”
“折腾?本王实在不知王妃所指的‘折腾’是何意思。”说罢,坏笑在他的脸上愈发明显。
真是流氓!
魏淑仪表面依旧镇定,“妾身所指便是王爷所想,请王爷躺回去,别让妾身多加担心了。”
万一晕在了她的身上,她脱不开身,再被下人们看到,多尴尬?
而祁渊却把“担心”二字听到了心里去,于是乖乖躺了回去,放了魏淑仪一马。
魏淑仪下榻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调整了已经乱掉的气息,道:“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朝屋门走去。
“你戴那簪子,很好看。”祁渊看着她的背影,道。
不知为何,魏淑仪心底升起一阵暖意,她没有回答,只是脚步因他的话而顿了顿,随后径直走出了屋子。
站在屋门外,只见月亮已经爬了一半上来。她抬手摸了摸髻上的玫瑰簪子,而后将其取下放在手心,借着月光看了又看。
玫瑰,鲜艳美丽又伤人的花儿。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利用祁渊,还是选择相信他,就像上一世她相信祁溟一样。
可是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罢了,都说女人是感性的,许是祁渊那俊美的脸和他有意无意的撩扯才让她有了这样的困惑,她心里未必真的把他当回事儿,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都是幻像罢了。
想到这儿,魏淑仪舒了口气,脚步朝如舒苑迈去。
第二日,祁渊的梦被一双冰凉的手给碰碎,醒来时便见魏淑仪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另一只手边还有熬好了的汤药。
“已经退烧了,起来喝药吧。”魏淑仪收回手,端起了药碗,“昨日的刺客已经被侍卫押到了竹牢,刺客来历尚未分明,夜长梦多,今日就抽空解决了吧。”
“那就依你所言。”祁渊歪在床头,两只手缩在被子里,生怕露出手后魏淑仪就不喂他喝药了。
竹牢,王府最为阴暗之地。
穿过一片竹林,到达一处铁质的栏杆门,门被重锁锁住,门内也有卫兵把守。
牢狱面积不大,一进去便见到昨日的刺客被铁链拴在粗木桩子上,卫兵们没有得到祁渊的命令,故而刺客此时还是完好无损地被绑在那里。
见来人是长相绝美且笑容人畜无害的魏淑仪,刺客在心底松了口气。
“要杀便杀,我是不会……”没等刺客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完,魏淑仪便抬起了一旁火炉子里烧红了的烙铁,对着刺客的心窝比量了一下。
“本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若是你不喜欢这烙铁的样式,本苑会着人给你制来新的样式,你说,烧红之后该印在哪里呢?”魏淑仪手中的烙铁逼近刺客的心窝,一阵滚烫在胸口蔓延。
刺客额头冒汗,口中的口水咽了又咽。
作为一个刺客,魏青羽给他的好处不少,他不想丢失掉自己的职业操守,可是面对魏淑仪手中的烙铁,他还是犹豫了几分。
不行,他可是个有信仰有底线的刺客!
“我是不会屈服的。”刺客道。
下一秒,预期的烙铁并没有贴上他的身子,魏淑仪反而把烙铁丢回了火炉里。
难道是他的坚韧打动了魏淑仪?刺客心下升起一阵暗喜,然而就在魏淑仪转身之后,她身后的祁渊冲着卫兵摆了摆手,卫兵得令,抄起另一块更大的烙铁二话不说便贴了上去。
炸肉的滋啦滋啦声音响起,刺客被烤焦的疼痛刺激得大声呼喊,而魏淑仪却眉头都没皱一下,静静地面对祁渊立在原地。
她放下烙铁,只是不想为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废物亲自动手罢了。
烙铁并没有撬开刺客的嘴,他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不过烙铁只是一道开胃小菜,竹牢经常关押难啃的骨头,刑具也是十分丰富。
魏淑仪缓步走到刑具桌旁边,像是挑选饰品一样仔细地一一查看,最后玉指停在了几根不粗不细的长针处,“许久不做女红,见了这针还真是欢喜得很,不知竹牢里的针是做什么用的?”
见她明知故问,祁渊心下暗道果真最毒女人心。
那道插针刑罚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卫兵取来长针,又抓起刺客的手,针尖似蠕虫般钻进了刺客的指尖,十指连心,这疼痛比方才的烙铁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刺客被扎得满手是血,整个人都因为疼而颤抖着。
魏淑仪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神分明温柔却让人看起来无比阴冷。如此血腥的场面,试问有几个闺秀能面不改色地看下去?
那魏淑仪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罪才使得她如此阴狠毒辣?祁渊不知,他只知道万事都是有因有果的,魏淑仪如此,他不怪她。
他将魏淑仪拉至身后,用身子挡在了满手血迹斑斑的刺客和魏淑仪之间,“若再不供出幕后主使,这竹牢里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刺客此时也在思考,自己此刻受的刑罚,到底值不值得上魏青羽给他的那些好处,仔细想来,似乎金银财宝比不上痛痛快快活着或死去重要。
有的时候,职业操守也该适当地丢弃一下。
“整个京城,与你魏淑仪为敌的也没几个,你自己细想便知。”刺客说出实情。
“本苑自然知道是谁要害本苑,你,不过是本苑的证据罢了。”说罢,魏淑仪让人拿来了供状,让刺客签字画押,“魏青羽给你的报酬现藏在何处?”
“是些金贵的碗盏,被我埋在了太子府后的大柳树下了。”
很好。
魏淑仪笑了笑,“毒酒,匕首,或是其他的东西,你自己选一样了结,算是本苑谢过你的证据。”
害得她伤口复发,害得祁渊体寒症发作,即使刺客承认了一切也没有机会继续存活。
包括祁渊在内的其他人只觉得魏淑仪果真是“赏罚分明”,自由选择死法算她的“谢礼”,她实在是“宅心仁厚”。
“魏王妃就不想知道别的事情?”刺客似乎还有些有用的东西,他想用这些东西交换自己的命。
魏淑仪知道他想做什么,她也不慌,侃侃道:“你没有什么亲近之人,只有一个从小相依为命的表妹,此刻她正在枯郊的茶楼做乐伎。”
此话一出,刺客脸色一变,只听魏淑仪继续道:“本苑愿意帮你安顿好她的后半生,你可以放心地把你知道的所有事说出来,然后轻轻松松地上黄泉路。”
刺客的心像是失足掉下悬崖一般,毫无生还的可能。若是他不说出那最后一句话,或许魏淑仪还不会对表妹怎么样,说是帮他安顿表妹,实则是用表妹来威胁他!
如此恶毒的手段,若是他不说,只怕这个恶毒的女人会让表妹陪他一起上路!
“呵,王妃这意思我算是明白了,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临终前我也好把藏了很久的秘密说出来,算是求个来世了无牵挂。”刺客自嘲般笑了笑,“太子妃昨日前来王府做客,一是安插刺客,二是派人去公孙侧妃处,她想跟侧妃联手,一起扳倒你。”
“公孙长安是个被惯坏的千金小姐,她有什么胆子敢跟本苑对抗?或是魏青羽所求之人根本不是公孙长安,而是她身边那个自作聪明的素予。”魏淑仪看向刺客,眸中划过一丝精明。
“魏王妃圣明。”刺客不由得敬佩她几分,“素予是从皇宫出来的,曾服侍过当今皇上的一个妃子。”
说到这儿,刺客的目光落在了祁渊身上。
魏淑仪心下明白了几分,便没有让刺客继续说下去。
此事事关祁渊母妃公玉笙斓的死因,怕是没那么简单,况且害死他母妃的真正凶手决定着他是否能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兹事体大,魏淑仪不能大意。
“本苑有一副服下后立即丧命的药,无痛无感,赐给你了。”说完,魏淑仪转身走到了祁渊身边,“他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倒是素予,身上应该有着不小的秘密。”
祁渊微微颔首。
这些事,交给她去办,他很放心。
事毕,二人准备退出竹牢,魏淑仪临走前回首看了一眼那刺客,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彦松。”刺客笑了笑。
魏淑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许久,道:“一路走好。”
待她与祁渊出了竹牢,就见祁渊的脸色有些不悦。
那刺客确实是有些清俊,但都是要服毒去死的人了,她居然还问人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