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仪选了一匹好马骑着,穆轲牵着马送她到寨门口。
“我回京,以后有缘再见。”魏淑仪对他抱拳道。
穆轲把缰绳交给魏淑仪,对她轻轻颔首:“处理好云坨寨,我也会离开。”
“去哪里?”
“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可以。”
牵住缰绳,魏淑仪对他笑了笑,随后策马而去。
身后,穆轲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和靖王妃,后会有期。”
……
原本计划四五天内回府,没想到一场小事故让她用了两天就把幻莲搞到手了,魏淑仪将马卸了缰绳放在了城外,自己则戴上面纱,打算从王府后门偷偷回去。
京城依然繁华,魏淑仪穿梭在人群当中,忽然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将她向一边拽去,魏淑仪重心不稳,猛地撞到了那人身上。
抬首,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你不是在府里吗?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
来人不是祁渊,而是祁溟。闲来无事,祁溟又去了那家茶楼,大老远便从人群之中认出了魏淑仪,即使她戴着面纱。
果然做了一世的夫妻,祁溟眼力倒是不错。魏淑仪挣脱他的手,道:“不劳太子哥哥费心。”
虽唤了他一声“太子哥哥”,但语气却疏远得很,祁溟有些失落,但并没有要就此作罢的意思。
“淑仪,前些日子我让太子妃送去的谢礼你可有收到?”那龙凤瓷盏是他喜爱的,他笃定魏淑仪一定认得出来,“可还喜欢吗?”
魏淑仪沉默住。若是他上一世能这样温柔待她,那还有这一世什么事儿?
随后,魏淑仪换上了一副笑脸,“我与哥哥自小一起长大,哥哥送的我自然喜欢。”
看到她的笑,祁溟的心也稍稍松了松,“自从上次宫宴一别,已有许多日子不见了,不知你在王府过得可好?”
这俗套又近乎的话魏淑仪就不爱听了,上回宫宴她可没有跟他拜别过,可别诬赖人!况且王府只有一个只吃她豆腐的祁渊和一个受气包公孙长安,比太子府那一位好多了!
“过得很好。”魏淑仪回答。
不知是不是怀中幻莲的作用,还是从别处飘来的花粉,扰得魏淑仪想打喷嚏,奈何祁溟站在她面前,她只好憋住喷嚏保全形象,这一憋可坏了,硬生生给她憋出了几滴泪来。
这一幕放在祁溟眼里,那就是心酸和思念他的泪水!
祁溟心疼不已,眉头也随着她的泪水流下而皱起,想要呵护她的感情喷涌而出,恨不得立即把她从王府接到太子府,而魏淑仪却嫌弃至极。
“委屈你了……”说着,祁溟抬起了手想要抱上一抱她,魏淑仪嘴角一抽,只想躲开,然而还没等她动身去躲,便见眼前的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击到一边,速度极快,甚至快到让魏淑仪以为祁溟会闪到腰。
“她在王府过得很好,何来委屈?还是说太子觉得本王不够宠她,想要取而代之?”
是祁渊!
魏淑仪猛地回头,只见祁渊双手叠在身后,杀气逼人地走过来,双眸盯着被踹倒的祁溟似是要用眼神穿透他的脑门子,看看他脑子都装了些什么不伦不类的想法。
坏菜了,祁渊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这么一来,她的计划全部都崩盘了啊!
管不了那么多,再看向祁溟,只见他浅色长袍的臀部处印着个黑乎乎的脚印,当朝太子被人踹了屁股倒在地上,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你竟敢踢我?”祁溟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可怎么都拍不掉。他怎么都想不到祁渊在踹他之前,狠狠地踩了不远处的墨水画小贩放在地上的砚台。
没错,踩在砚台上的这一脚,祁渊是故意的。
“本王见你行事鲁莽,那双爪子竟然伸向你三嫂,所以本王无论是以你三哥的身份还是以和靖王爷的身份,都要阻止你的行为,免得你稀里糊涂地落了话柄,丢了太子之位。”祁渊丝毫不客气,说完后抓起魏淑仪的胳膊就往回走,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道:“还有,那叫踹,不是踢。”
魏淑仪就这样想鸡仔一样被祁渊提着走了出去,又被强行塞到了马车里。
还站在原地的祁溟万分气恼,可又打不过祁渊,只能作罢,不过,他还是认定他的淑仪并没有忘记他。
马车内,魏淑仪坐在角落不敢说话。祁渊的气息冷得吓人,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骨节发白,给魏淑仪一种马上就到打在她身上的错觉。
许久,祁渊终于开口:“你还不打算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这个女人都已经是他的王妃了,还主动戴上了他送给她的簪子,为何还不知羞耻地跑出去跟祁溟见面?当真如此旧情难舍吗?
“我穿成这样,谁会知道你的王妃跟太子私下见面了?”魏淑仪还在不满他方才揪着她塞到马车里的粗鲁,混乱之中他好像还摸了她的屁股!
这么算来,祁渊今天出来这一趟实在是太值了,不仅踹了祁溟的屁股,还摸了她魏淑仪的屁股,他可真是个屁股专家。
“这么说,你承认了自己偷跑出去跟祁溟私会?”祁渊语气又冷了几分,听上去又气又酸,简直是百年老醋开坛。
“没有!”魏淑仪一口否决,不接受祁渊这样埋汰她。
偷跑出去跟祁溟私会?这样的蠢事也只有魏青羽能做得出来。
祁渊变了变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好歹你也是久战沙场的,怎么连自家王妃走了两天都不知道?”魏淑仪话锋一转,反倒怪起祁渊来了。
不过说起来,祁渊还真不知道魏淑仪离府出走已经两天了,他呆愣了一下,道:“你两天不在王府,一直与祁溟待在一起?”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祁溟?”
她不是已经跟他解释过自己跟祁溟的仇了吗?他怎么还在吃醋?
真醋王无疑,魏淑仪倒有些顾虑了,凉心亭不知从哪来跑来了一只纯黑色的玄猫,可怜兮兮的,魏淑仪想着如果回府后它还躲在凉心亭的话,她便收养它,可看祁渊醋成那个样子……
祁渊大概不会连猫的醋都吃吧?
“你既与他势不两立,又何苦私自见他?不怕他再为难你吗?”祁渊逼问。
“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魏淑仪反问道。
不过她现在倒有些怕祁渊了。
接着,魏淑仪理了一下粗布衣的边缘,话锋一转:“你不在府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本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叶秋和玳瑁却把本王拦在了外面,说你不想见本王,本王就想着自己出来,见到什么好玩的给你带去,你就……”
不会生气了这五个字他没有说出来,越说他便越气。
本以为魏淑仪不见他是生了他的气,谁知是偷偷出府跟祁溟见面!
祁渊微怒又傲娇的声音像是几颗打磨得很光滑的鹅卵石敲进了她的心湖,顿时波光粼粼,层层涟漪,使得她的目光也柔情了几分。
没等魏淑仪说些什么,祁渊便放下了那副架子,压低声音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单独见他了,可好?”
语气强硬但怎么听都像是有几分哀求,此刻祁渊便像是那玄猫一般待在魏淑仪的身边,他虽没有任何动作,但说的话却像柔软的猫爪般蹭着她的肌肤。
他这幅样子,魏淑仪有些意外。
若是按照平时他不着调的样子,应该会以此为借口趁机偷吃她的豆腐,怎么如今……
忽然,想什么来什么,祁渊突然靠近,在她的嘴边轻啄了一下。
“时隔多日,有些想念王妃的味道了。”他坏笑着。
果然,狗改不了……不对,她可不是屎,如果是,那也应该是香粑粑。
“我什么味道?”她有些好奇。
“香的,甜的……”祁渊回味似的说道。
听到他的回答,魏淑仪忍不住轻笑起来,这是她重生后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笑。
好像重生后,这样的笑都是为他而绽放的。
“其实,”魏淑仪鬼使神差地从怀中拿出了那株缺月幻莲,小心翼翼捧在手上,“我出府并非为了跟祁溟见面,而是去寻来了治好你体寒症的药。”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他误会,不管是祁溟还是其他的男人。
或者凉心亭的那只玄猫。
祁渊看着她手上的幻莲,微愣。
看来她还是在意他的,寻药的事务本可以交给下人去做,何苦亲自出府去寻?还穿着这样的粗布衣衫,真是委屈她了。
越想越心疼,祁渊抬手想要接过幻莲,但魏淑仪躲开了,“这花需得养上三十日才可入药,且需要人血才能去除其中毒性,所以……”
所以她要以自己的血养它?
“既是给我入药,那便用我的血来吧。”祁渊道。
“它已经触了我的血,再用你的恐怕养不活的。”魏淑仪笑了笑,又将它放入怀中,“所以你能否教授我暗器防身的招数?那日见你用暗器伤人,我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