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教她暗器防身术,也算是还她人情,不至于让他过意不去。
祁渊犹豫片刻,微微颔首。
区区一个暗器招数,如何抵得上她用血养花三十日?他只觉得从心底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慢慢地染上了他的双眸,改变了他看着魏淑仪的眼神。
此刻他只希望魏淑仪付出这么多,不仅仅是想靠牢他的权势,又或者,他愿意为了她不惜一切,只要她高兴。
脑海忽然浮现出公玉笙斓的面庞,祁渊眼神更加坚定了些,他把手搭在魏淑仪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但什么也没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二人回府,下马车后祁渊也没有松开她的手,两个人再次牵着手进了王府,只不过这一次是他主动牵着魏淑仪。
听说祁渊牵着个资质不凡的侍女回了王府,还在幼鸣阁受委屈的公孙长安气得跳脚儿。
被魏淑仪那个庶女比下去也就算了,祁渊竟然牵一个下贱的侍女都不愿意待见她!从小在公孙府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公孙长安立即出了幼鸣阁,她倒要看看这个侍女是如何资质不凡的。
她往正堂走去,路上碰巧碰上了祁渊带着魏淑仪往如舒苑去,见了祁渊后的公孙长安瞬间忆自己被祁渊贬为侍妾的事,连瞧都没来得及瞧“侍女”一眼便吓得立刻跪拜请安。
“妾身给王爷请安。”
“不好好在幼鸣阁思过,出来做什么?”祁渊冷冷道。
魏淑仪的伤口如今已好得差不多了,可他还是记着公孙长安使坏换药令魏淑仪伤口恶化的仇,从前他对公孙长安是爱答不理,如今则是妥妥地厌恶。
“妾身听闻王爷带了个侍女归来,便想着来瞧瞧是哪位姑娘这么有福气被王爷选中,想必日后都是要做侍妾与妾身一起服侍王爷的。”公孙长安自作聪明地提起自己的侍妾身份,言语诚恳,心里还幻想着祁渊见到她如此贤惠,会不会一时高兴就复了她的侧妃之位。
然而没等祁渊的回答,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公孙长安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玳瑁的厉声:“瞎了你的狗眼!几日不见,连王妃娘娘的样子都忘了!”
王妃?魏淑仪?公孙长安猛地抬起头看向那资质不凡的“侍女”,瞬间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魏淑仪,那如舒苑生闷气的是谁?
不管是谁,被下人呵斥了的公孙长安委屈得很,可怜道:“王爷,妾身知道王爷喜欢礼仪周全,可是方才妾身确实没有认出这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的侍女竟这样呵斥妾身!好歹……好歹妾身也是您的侍妾啊……”
公孙长安的声音越说越小,那副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做作样子,谁看了都不禁恋爱怜爱几分。
可祁渊的眼里只有魏淑仪,这可怎么办呢?
他看了玳瑁一眼,忽然想起自己吃的那些糖都是魏淑仪跟玳瑁讨来的,于是道:“若你觉得玳瑁的身份不足以责骂于你,那本王也不介意把你贬为府中下人。”
虽然他不喜欢僭越,但看着玳瑁嚣张的样子,他便觉得魏淑仪一定开心,魏淑仪开心了,礼仪不周全也罢。
“还不滚,想一直挡着路吗?”祁渊责道。
公孙长安吓得一激灵,立即提了裙子挪了膝盖,跪到了一边。
随后,祁渊牵着魏淑仪离开,玳瑁则跟在他二人身后,走之前还不忘埋汰公孙长安一句:“公孙侍妾要明白,这好狗啊,是不挡道儿的。”
“你!”公孙长安暴跳而起,抬手便想一巴掌扇到玳瑁的脸上,而余光里的祁渊还没走远,她便只好作罢,打碎牙齿和血吞。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一心爱慕祁渊,嫁到这和靖王府受气!
可后悔又能如何?嫁都嫁了,无论是待在王府还是回公孙府,她都已经贬值了。
公孙长安看着魏淑仪的背影,气得狠狠跺脚。
她就不信找不到能整垮魏淑仪的法子!
……
如舒苑,魏淑仪来不及换上王妃的服饰,她让玳瑁提前准备好了花盆,一回到苑内便将幻莲栽了进去。
一直被捂在怀里的幻莲显得有些蔫蔫的,魏淑仪坐在一边认真地给它喷水保湿恢复生机,见无果,便又用手指触上了它的花瓣,指腹便想上回一样被割出血来,但花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枯花短时间内恢复生机,这样的景象祁渊从未见过,不由得好奇起来:“这花为何如此神奇?”
“常年长在悬崖峭壁,若是恢复得不快的话,早就坠入悬崖了吧?”帮着魏淑仪照顾花的玳瑁嘴快道,她这不经意间说出的一句话却吓坏了祁渊。
“你去了悬崖摘得此花?”
若是玳瑁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魏淑仪了!
魏淑仪擦去手上的血,摇了摇头。
虽说她没有去悬崖采摘,可这株花确实让她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
“是我路遇一位老者,听闻我需幻莲治病,便行好施舍了我一株。”魏淑仪扯谎,她不想让祁渊知道自己身陷匪寨,令他白白担心。
听此话,祁渊才在心下松了一口气。魏淑仪的说谎技术一绝,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祁渊便信以为真,注意力又归到了幻莲身上。
照顾好幻莲,魏淑仪转向祁渊道:“还有一些药材我会写在纸上,你命人悉数取来便可。”
“嗯,此事好说。”祁渊自信道。
他的王府暗卫可不是吃素的,首领侍卫卓离武功高强,业务极好,置办药材的事一定不在话下。
“定要注意,这些贵重药材量少但种类繁多,每一样都取之不易,你要谨慎安排。”魏淑仪叮嘱道。
“放心。”祁渊对她笑了笑。
且不说这是她安排给他的任务,就单看这些药材都是取来根治他的体寒症的,他也要好好置办。
这时,祁渊给了玳瑁一个眼神,玳瑁心领神会,抱起花盆道:“奴婢去安置缺月幻莲。”
“去吧。”魏淑仪并未发觉玳瑁的离开是祁渊的指使,玳瑁一走,院里便剩下她与祁渊两个人,她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
魏淑仪一直目送玳瑁离开,心中放心不下幻莲,而祁渊却已经开始对她虎视眈眈了。
方才在马车里只是轻轻一吻,不够,远远不够!祁渊瞧上魏淑仪那张未施粉黛的淡粉的唇,脑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趋势自己向她靠近。
忽然,冰凉的手挡住他探过来的脸,又使劲往回推了推,引得祁渊十分不满。
当然,魏淑仪也不满得很,豆腐嘛,偶尔吃一下下就可以了,不要奢求太多。
而祁渊可不认这个理儿,抓住她的手就往旁边撇去,那张让京城无数姑娘日思夜想的脸再次缓缓靠近魏淑仪。
“天色不早了,王爷不回去休息吗?”魏淑仪偏开脑袋,抽回自己的手往石桌上伸去,用喝茶来打断祁渊的靠近。
见粉唇触碰了茶杯,祁渊眉心微皱,心想这不知好歹的茶杯,竟然敢跟他抢!于是冷不丁地,祁渊拿开了魏淑仪手上的茶杯,生气一丢便丢到了一旁的假山后面。
笑死,千算万算,连玄猫都算上了,还是没能算到区区小破茶杯也能成为祁渊陈醋开盖儿的对象。
“回哪里去?这儿就是王府,本王当然要在王府休息。”祁渊耍起无赖,作势要进魏淑仪的屋子。
见状,魏淑仪忙道:“凉心亭是夏夜最佳选择,不如王爷去那儿休息吧。”
赶他去睡小破亭子?
“凉心亭是好,但本王今晚就想在如舒苑休息。”祁渊臭不要脸道,心想只要自己赖在这里,别说豆腐了,什么“山珍海味”、“四季美景”都能尽赏!
“既然如此,那王爷就好好在如舒苑休息吧。”说完,魏淑仪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
“凉心亭。”
既然他想留在如舒苑,那她只好去别处了。
其实换作任何一个男人,即使是祁溟,她都不会这般为难,重生一世,既能接受被刘老爷那样脑满肠肥的人抱着说了好一会子话,又怎么能接受不了跟其他的男人共处一室呢?
只是祁渊不一样。
令她感到动心之人,最危险。
天擦黑,魏淑仪独自坐在凉心亭,夏夜里的风吹在她的脸上、身上,格外舒爽。
她抬手勾了耳边碎发,看着亭边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或是祁渊,或是她的复仇。
两只燕子从外飞回来,落在了亭檐上的巢中,安睡前也不忘叽喳几声。
连燕子都双宿双飞,她想如此,却被一些不能割舍的东西绊住了脚。
这时,身周传来温暖,祁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给她披上了披肩,“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的,担心着凉。”
魏淑仪自己系上了披风带子,仍是看着湖面,略带幽怨道:“如舒苑装不下你了?”
不过是想多跟她待会儿罢了,这才抢了她心爱的如舒苑,这就记上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