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她是躲不过去了,就在剑身即将穿透她的身体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这才是魏青羽心甘情愿地拜访王府的真正原因。
怎么会,怎么会再败给魏青羽?
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的剑被一枚铜色的暗器击偏,刺中了魏淑仪的衣袖,随后只听“撕拉”一声响,魏淑仪的衣袖便被长剑挑破。
一个深蓝色的身影落在了她的面前,随之而来的是墨色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盖住了方才被挑破的衣袖。
“祁渊……”魏淑仪裹紧了他的披风,一阵祁渊身上独有的味道扑入鼻腔,令她安心。
这家伙刚才还忙得不能见她,怎的一有危险就这么及时地赶来了?真是奇了大怪了。魏淑仪心里想着,没等她回神,祁渊便挥剑替她挡下飞身而来的刺客,人也被祁渊一把捞到怀里。
魏淑仪的手叩住祁渊的肩膀,她双脚离地,手上不敢有半分懈怠,生怕自己一松手祁渊便会把自己甩出去。
不过,祁渊抱在她腰上的手叩得十分紧实,尽管应付着众多刺客,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力气。
也对,常年征战的王爷,面对这点儿刺客还是有能力获胜的。
这时,刺客的剑锋趁虚而入,祁渊躲闪不及,魏淑仪耳边的发丝被割断了不少。
竟敢断她的发?
祁渊把魏淑仪放在了安全的位置,叶秋和玳瑁也拥上来护住她,随后祁渊朝那刺客进攻去,只一剑便要了他的性命。
身后,魏淑仪的伤口又开始冒血,加上雨水把衣衫浸湿,血也肆无忌惮地从衣料里透出。
“娘娘,这怎么办?”叶秋抹了把手上的血,一脸焦急。
魏淑仪摇摇头,“没事儿,死不了。”
她是死不了,不过魏青羽,必须死。
王府的侍卫赶来,制服了剩下的几个刺客,祁渊也收剑回身,见魏淑仪瘫坐在地上,二话不说便上前抱起她,往如舒苑走去。
靠在祁渊怀里,魏淑仪身后的伤痛慢慢消失,上下眼睑也开始打架,没多久便昏睡了去。
“王爷,娘娘昏过去了!”叶秋摇了摇榻上紧闭双眼的魏淑仪,焦急道。
府医匆匆赶来给魏淑仪把脉:“回禀王爷,王妃娘娘暂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待臣开一记止血药方来,再好生包扎伤口,便无碍了。”
祁渊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王妃就托付给你照顾了。”
随后,湿漉漉的祁渊转身离去。
这一幕倒让府医摸不着头脑了,他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心想这王爷王妃不是很恩爱吗?怎的如今王妃昏迷,王爷还如此不上心?
“劳烦府医先生快快用药。”叶秋的话让府医回了神,几个人便开始给魏淑仪处理伤口。
祁渊回到书房,书房外的热汤早已凉了下来,他盯着热汤看了好久,只觉得自己的心连着五脏六腑都冰凉起来,随后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祁渊倒在了地上。
待魏淑仪醒来时,预期的祁渊的脸没有见到,反而见到叶秋那张从遇刺后一直焦急紧张的脸。
“王妃你可算醒了,王爷体寒症发作,晕去了好久!”
“他人在哪儿?”魏淑仪忍着刚苏醒的头晕,强撑起身子来,穿戴好后又撑伞往祁渊的房间赶去。
让他喝汤他不喝,这下好了,发作了吧?真是不省心,非要让她担心!
要知道,祁渊的体寒症若是厉害起来,那可是能要了他的命的!魏淑仪要复仇,就不能失去他这个巨大的靠山!管他是因为什么而生了她的气、对她转变了态度,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回他的命!
这叫什么?
以德报怨!
“那刺客的事情……”
“先搁置。”
祁渊第一,遇刺第二。况且,刺客的事情她心里已经有些头绪了,许是魏青羽今日来拜访时趁人不注意带了进来的,毕竟王府守卫森严,若是要找到能潜入王爷行刺的刺客,只怕魏青羽还要费些功夫才能有备而来地拜访她。
屋内,祁渊已经醒来,只是碍于症状的发作,他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般冷得难以忍受。
这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这手似是冰窖里唯一的暖源,让祁渊不由得偏了脑袋迎合着它。
然而现实中,魏淑仪只觉得他额头的温度烫手。
“本苑吩咐的药熬好了吗?”魏淑仪问道。
“回娘娘,快好了。”
魏淑仪又回头看着高烧的祁渊,整个心都扭在了一起。
她的药只能缓解,不能根除。其实根除此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些很难得到的稀世珍材来加以治愈,比如缺月幻莲。
这种花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中,取之难得,并且取来之后还要以心头血精心养殖三十日,才可入药。
如今祁渊的体寒症怕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指不定哪一次发作他就一命呜呼了,先下只有先用缓解之药吊住他的命,而后快快寻得此莲培养,入药。
没过一会儿,玳瑁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屋。
“糖呢?”魏淑仪接过药。
玳瑁从袖中掏出几块糖,挑出了一块她最不喜欢的味道放在魏淑仪身边,一旁的叶秋见状偷笑:“你呀,吃你个糖就好像要抢你的钱似的。”
“钱哪里有糖果重要?”玳瑁退到叶秋身边小声道,“况且我也不需要钱买糖,这些糖都是娘娘赏我的!”
魏淑仪吹好一勺汤药,往祁渊嘴边送,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祁渊再次被药给烫醒。
一睁眼,便是魏淑仪那张脸,他想见却又不想见。
“不过是招了风寒罢了,本王无事,无需喝药。”
既然她心里装着祁溟,又来喂药照顾他祁渊做什么?
然而这句话放在魏淑仪耳里却是祁渊因为药苦而拒绝服药。罢了,魏淑仪放下汤匙,捏起一旁的糖果,“你看,吃了糖这药就不会苦了。”
她怎么又跟在哄孩子似的?祁渊不悦,瞟了一眼那糖,“本王说了,无需用药。”
“你不喝药,这体寒症如何能好起来?”
魏淑仪放下糖,继续盛药吹凉,送到他嘴边,而祁渊却抬手打翻了药碗,汤药撒了一地,药苦味在空气中蔓延。
众人被吓了一跳,大气儿都不敢出,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吓人。
魏淑仪看着汤药被地毯慢慢吸收,良久,道:“府医,再去制一碗。”
府医应声退去重新熬药,而后魏淑仪继续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退去,直到屋门闭合后,魏淑仪才收回目光,看向祁渊。
“你不想受我恩惠也没有办法,现在你高烧不退,若是不喝药,你撑不过今晚。”说完,魏淑仪起身挨个捡起地上的药碗残渣,放在手心。
不喝药,并非要跟自己过不去,而是与她过不去。
捡完瓷片,魏淑仪将它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可以这样消耗自己,但你有没有想过,待你人魂归西,你的将士们又该如何?他们跟随你多年,除了你谁也不服,这样的兵,若是没了主便只有死路一条。”
祁渊的兵士个个骁勇善战,且忠心祁渊,若换了将领,怕是会不服,若是不服,只怕会被新将领排斥,以各种理由除掉。
哼,她是怕他死之后军队归于祁溟管理,给祁溟添麻烦吧?
与其如此,倒不如她笼络了他的人心,把他蒙在鼓里,好叫他心安理得地辅佐祁溟登基为帝。
“他们自会有路可走,无需你担心。”祁渊翻了身,背对着魏淑仪。
好心用药给他治病,他没有好脸色就算了,劝他居然还反驳!岂有此理!若这榻上躺着的不是祁渊,魏淑仪此刻定会拿起刀子帮他上路,不用着他期待体寒症把他从这个世界上带走!
“你当真不喝?”魏淑仪最后一遍问他。
“本王要休息,你退下吧。”
好,很好。竟然赶她走,祁渊可真是好本事。
魏淑仪起身离开,留他在屋内好好“休息”。
许是他脑子烧坏了,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魏淑仪没好气儿的自顾自走着,没走几步便到了正堂,她便在正堂内来回踱步,心里不停地骂祁渊不识好人心。
这时,她隐约瞧着屏风后面闪烁着些微弱的光,从屏风缝隙中透出来被她发现。
魏淑仪走过去,只见那支玫瑰簪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从哪里多出来了一支铜色的玫瑰簪子?铜色的玫瑰花她还是第一次见,不似寻常活生的玫瑰花,惹她喷嚏不停。仔细瞧,玫瑰花下面的花枝上还有细小的花刺,整个簪子都雕刻得十分细致,好看得很。
不对,正堂,魏青羽,刺客……还有这支簪子……
祁渊那家伙不会是因为偷听了她与魏青羽的谈话而生闷气吧?
她跟魏青羽的说话时,为了让魏青羽难受,她是说了些关于祁溟的话,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儿?用得着跟她生闷气吗?
怪不得前些时候还亲她撩扯她,现在就对她爱答不理了,当真小孩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