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还跟我借收音机来着，我去给你拿过来。”
王强元噔噔噔的跑了出去，过了六七分钟之后，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手里头抱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
他将插头插在墙上的电源开关上，按下了上面的一个按钮，这按钮一按，凄惨的哀乐被放了出来，灵堂的氛围感立马百分百。
王强元立马按下另一个按键，哀乐消失。
他不好意思地朝宋荷儿说道，“放错了，放错了，我这个收音机里面还有一个磁带忘记拿出来了。”
他利索地将收音机的磁带拿出，“南哥，给我嫂子跳舞用的磁带。”
宋荷儿刚想说没磁带，就见顾思南神情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磁带，递给他。
王强元熟练地把磁带放进收音机，按下播放键。
空荡荡的屋子里，却只有电流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
“是磁带有问题？”顾思南开口问。
“哦，不是不是。”王强元连忙摇头，“这个收音机其实是被我们殡仪馆淘汰的，有点自己的个性，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摸清它的脾气了。”
当着宋荷儿和顾思南的面，王强元死命地拍打收音机，动作格外粗暴。
但就这么使命地拍了几下之后，收音机突然响起来宋荷儿熟悉的音乐，清脆悠扬的葫芦丝飘扬。
大半夜听久了，还有点瘆人。
她听了一会儿，点点头。凤尾竹的伴奏带，是这个感觉。
但从头到尾，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注意到她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疑惑，顾思南主动开口解释，“庄奶奶的主意，你跳舞需要场地，收音机，还有舞裙。”
原来如此，庄奶奶办事就是靠谱。
“可买磁带花了不少钱吧？”他们家的经济状况令人担忧，别又因为她买磁带，雪上加霜。
“不花钱。我去找学生家长借的。她是舞蹈老师，有磁带。”
看着说得云淡风轻的顾思南，宋荷儿踮脚，抬手就是一个拥抱，“谢谢！”
抱着的人肌肉顿时僵硬。他的呼吸节奏，乱了。
在一旁的王强元偷笑，看着这对蜜里调油的小夫妻，感慨感情真是好。
等宋荷儿松手，顾思南转身就扯住看戏的王强元，“走，我去检查你背书的进度。上夜校三年，留级留了三年。”
“南哥，我工作忙，也不是读书的料……”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他心里苦。南哥非说未来是知识的时代。“嫂子救我！”
宋荷儿笑弯了一双眼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吵吵闹闹的王强元走后，她深呼吸一口，下定决心，第二轮比舞，她要惊艳全场。
舞蹈简单，可舞蹈成效却要完美无缺，技惊四座。
现在跳舞场地有了，收音机也到位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只能靠她自己。
要是她这个主角跳不好，一切都白搭。
在殡仪馆的练舞室里，宋荷儿对凤尾竹的排练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随着离七天之期越来越近，她就越不着家，几乎已经将练舞室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应该说是比第一个家睡得还要久，待的时间还要长。
因此，半点儿没发现家里的变化。
由于宋荷儿日夜不停地练舞。第一个忍无可忍的竟然是王强元。
他在顾思南给她送午饭的时候，不由得小声抗议。“南哥，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媳妇？半夜边练舞，边放伴奏带。我们这儿可是殡仪馆。晚上值班的同事都被吓得不轻，怀疑我们殡仪馆闹鬼了。鬼在吹葫芦。现在谁都不愿意晚上值夜班。我都没敢告诉同事。鬼是你媳妇。”
“她不是鬼。”听到他的抱怨，顾思南用拿筷子的手打在他的脑袋上，“比舞的日子就是明天，你放心，等今天结束，以后你们殡仪馆永远不会再闹鬼。”
这日子总算熬出头了。“南哥，这次我为了你可真的是冒了特别大的风险……”
“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这件事完了，我一定好好给你出几张试卷。多多磨练你，争取和宋荷儿同一批拿到初中毕业证。”
“南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从不开玩笑。”
王强元垂头丧气。
“……等她比舞结束，我请你还有哥儿几个喝酒。我们是该好好聚聚。”
他立马又高兴起来，“这可是哥你说的！你可不能再推辞了。嫂子也要带上。他们都好奇南哥你最终娶了怎样的一个嫂子。”
“你们收敛点，不要吓着她。”
“哈哈。咱们兄弟几个心里有谱。”
顾思南没有将王强元说的闹鬼告诉宋荷儿让她分心。
他把午饭递给了她之后，坐在一旁。“吃慢一点。不要噎着了。”
“不行，时间紧迫。”宋荷儿忙着马不停蹄地练舞，哪有吃饭的功夫。
扒拉了两口送来的饭，她就连饭带饭盒一块儿推给了他。“好了，你快出去吧，你在这儿影响我发挥。”
说着，宋荷儿就当着顾思南的面关上了门。
舞蹈面前无男人。
“南哥，你也被赶出来了？嫂子这种搞艺术的就是容易一根筋。我们在旁边给她加油助威多好。”
“不准说闲话。”他盯着那扇门，明天的比舞，宋荷儿能达成她的夙愿吗？
一路走来，他都看在眼里，她走得跌跌撞撞，很辛苦。
……
深夜，顾思南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宋荷儿。在练舞室门前，他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他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偌大的空间里，宋荷儿一个人站在原地练舞，以手臂带动全身，缓缓拔地而起，宛若一根抽条的翠竹。
看到眼前的场景，顾思南放慢脚步，没有去打扰她。
结束最后一个动作，宋荷儿因为高强度的排练而呼吸过度，脸上全是汗珠。
他走到她身边，试图搀扶她。宋荷儿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肢体还是没办法百分百表现我想表现出的舞蹈效果。七天的时间太短了。”
“你已经进步很多。”
“还不够。”
“离舞团开考还有半年，你的时间还有很多。”
“不是半年，是不到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