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思南的脸色依旧苍白,连唇色也是雪白一片。
他让宋荷儿去外面等着开饭。
顾思南都这种情况了,她哪能安心在外面等着吃饭。她难得强硬起来,“不行,放下勺子,立马去床上躺着。看你这个状态,怕是坐着都困难。”
以顾思南的个性,如果不是疼得不行,他不会捂着肚子,步履艰难。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要是不去躺着,我可是要生气了。”宋荷儿抿唇,看上去的确一幅风雨欲来的模样。
生气两个字出来,顾思南听话地回了他的房间。他不想惹她生气。
既然顾思南肚子疼,那现在的当务之急就不是那锅粥。宋荷儿去抽屉里翻了好一通,没找到胃药。
她找顾思南一问,才知道他之前痛起来就硬熬。
宋荷儿不断对自己说面前是个病人,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她跑出门,去找胡大婶家借胃药。
可刚借回来,就碰到西装笔挺,打算挪出门的顾思南。
“你要去哪里?”
“上班。”
简单的两个字让宋荷儿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你到底有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性!你这个状态,晕倒在了课堂怎么办?”
“不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我不会倒下。”说这话时,顾思南倒是眼神坚定。
“很多事情,是指哪些?”这段日子,宋荷儿沉浸式练舞,没有过多关注顾思南。
她只知道每天早中晚都有热乎美味的饭菜。热水壶里的热水也总是满的。练舞室的地板也总是一尘不染。
“也没有很多。”顾思南改口。
“说。”
“……白天在辅导班上课,早晨中午晚上回来做饭,傍晚给学生补课,晚上练拳做家务。”顾思南低头看手腕上的手表,“荷儿,再不去辅导班,我真的要迟到了。”
“不准去。”宋荷儿总算知道了顾思南为什么会生病。每天这种牛马似的日子,把自己压榨到极点,能不生病吗?
“可不去会扣工资。”
“扣就扣了。我在省舞团有收入。加上之前水泥厂老板给的红包,我们的学费也够了。省舞团提供免费住宿,你就住在学校,房租的费用也省了。你不需要拼命挣那么多钱。”
宋荷儿难得发了一趟大火,才让顾思南打消了去上班的念头。
她勒令顾思南回房间。
面对盛怒下的宋荷儿,病人顾思南没敢反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贴心地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望向站在门口的宋荷儿。仿佛在说,让她不要生气了。
宋荷儿静静地看他做完了这一切,关上了门。
刚才只走了从里屋到屋里的这段距离,他的额头上就出了很多汗,肯定是胃疼的厉害。
也不用吃胃药了,直接送医院。
她出门左拐,去公用电话亭,先给郭丽娟打了个电话,替顾思南告了个长假。对此,郭丽娟表示理解,身体最重要。
从郭丽娟的口中,宋荷儿也了解到顾思南在辅导班是拼命三郎。只要有人想要课外补课,他都接。
在他没课的时候,他都在一对一给学生补课,完全没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听到了郭丽娟说得话,宋荷儿垂下眼睛,挂断电话。紧接着,她又王强元打了个电话。
没办法,在这儿,她唯一略熟悉的就是顾思南的兄弟王强元了。
一接到宋荷儿的电话,王强元立马就赶过来了,还把殡仪馆的面包车给开了过来。
他没有想到一向身体好的南哥竟然生病了。
这种时候,他当然责无旁贷。所以一接到嫂子电话,他就赶来了。
在宋荷儿带着王强云敲开顾思南房门的时候,里头的人已经人事不知。
这场病来势汹汹。
王强元连忙背起顾思南,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卫生院。
在挂了急诊后,给顾思南看病的医生“咦?”了一声。
他认识这个倔强的病人。
望闻问切后,对于他这种情况,他用果不其然的语气说道,“我就说嘛,他要是再像之前那么拼命,总有一天肯定会病倒。”
听到他这么说,宋荷儿赶忙问清缘由。
她从医生的口中,知道了顾思南早就有胃病,疼得非常非常厉害了,才来配点药。从不挂水,说是费钱。
昨晚的高烧,医生猜测是胃炎引起的。
宋荷儿从不知道顾思南有胃炎。这些天,她一直照常吃一日三餐,但从没有关注他有没有好好吃饭。而他为了她能专心跳舞,什么事也没有说过。
“医生,那他现在应该要怎么办?住院吗?我不怕花钱,你帮我把他治好,好不好?”宋荷儿请求医生。
“放心,他是病人,我是医生,治好他,是我的责任。是他之前太执拗了,说要回家给他媳妇做饭,不能在医院耽误事儿。他媳妇也就是你吧?”
宋荷儿点了点头。
“你有个好丈夫啊。还好,你现在反正也知道了他现在的情况了,不算晚。以后啊,夫妻间就是要互相帮助。”说完之后,医生就给宋荷儿开了单子,安排顾思南住院。
等顾思南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睡在自己的手旁边。
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他猜到是宋荷儿送他来的医院。
可能是知道宋荷儿已经成功考进省舞团,自己心中的一桩事情了了,多日来的劳累一下子就击垮了他。
以前,他的胃病从不会这么严重。
白天,她一定吓坏了。
顾思南伸手想去摸摸宋荷儿毛茸茸的脑袋。
门外头,王强元刚从医院食堂打了碗小馄饨。
看到顾思南醒了,刚想开口讲话,顾思南就冲着他摇了摇头。他用手指指了指睡着的宋荷儿。
王强元理解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坐到另一边,把小馄饨递给了顾思南后,他再次起身,在南哥的指示下,拉起床两侧的挡帘。这是一间六人病房,所以旁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声音的。
似乎听到了拉动挡帘的声音,宋荷儿眼皮轻颤,醒了过来。
看到她醒了,顾思南把王强元买的鸡汤馄饨递给了宋荷儿,“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碗馄饨?”
宋荷儿摇头,看着完全没有病人自觉性的顾思南,说道,“你醒了,我就放心了。但馄饨是给你吃的。我不吃。”
说到这里,宋荷儿的眼睛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