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地，宋荷儿看着坐在练舞室地板上的顾思南，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伸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手心感受到一片滚烫。
不好，他生病了！
意识到这一点，宋荷儿没了起初的闲适和游刃有余，她拼命地想把顾思南给拽起来。无论如何，得先让他离开天井。夜深了，天井里凉。
得先扶他到房间里休息，或者直接把他扛去医院？
可是凭他们俩的体格相差，她也扛不动他。
叫人帮忙，对，叫人帮忙！
想到这里，宋荷儿松开了顾思南。她压根就拽不动他。她转身就想要跑到外头的公用电话亭。打算给王强元打电话。
这时候他应该还在殡仪馆值班。
只不过她刚想要转身跑开，她的手腕就被顾思南给抓住了。
经过刚才一顿折腾，他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眼神迷茫，不过很快，在看到她的时候，顾思南就连忙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过来，“荷儿，你回来啦。你怎么了？你怎么眼睛这么红？是不是省里头有人欺负你了？”顾思南察觉到宋荷儿的情绪不佳，他当即就想要站起来，“是谁欺负你？我找他去。”
他刚站起来，走了没几步就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
宋荷儿赶忙把他扶住。“没有人欺负我，倒是你，你不知道你自己怎么了吗？”
“我？我很好。就是可能白天累了，在这里坐着等你回来，坐着坐着就睡着了。”顾思南说到这里，话音里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睡着。你现在生病了。”宋荷儿很认真地说道。这个人，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的额头很烫。”
“是吗？”顾思南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烫啊。”
“什么不烫。那是因为你全身都滚烫滚烫的，自己把自己烧恒温了。走，我送你去医院。只要你醒了，我就能够扶得动你了。”
“不，不用去，我去房间里睡个觉，发个汗就好了。”顾思南拒绝去医院。大晚上的，挂个急诊多贵啊。
倔不过人高马大的顾思南，宋荷儿只好先妥协，扶着他去房间。既然他不想去，那就再观察一晚上。要是明早再没有好转，她就只能罔顾他本人的意愿了。
“对了，荷儿，你的饭吃过了吗？”哪怕到了这种时候，顾思南都还关心她有没有饿肚子。
“我吃过了，吃的很好，吃了好多肉。”宋荷儿突击问他，“你呢，你晚上吃了什么？”
兴许是生病让顾思南的反应迟钝，他下意识回答，“我啊，喝了点儿红薯粥。”
他短暂回忆了一下，是冷掉的红薯粥。
宋荷儿不在，他就懒得做饭。爷爷去世后的两年，他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你，你这个人……”宋荷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还温热的红烧卤蛋。幸好，她特意给他留了一个美味的鸡蛋。“张嘴。”她现在的语气略微强硬。
顾思南乖乖张嘴，带着八角香叶气息的卤蛋被塞进了嘴里。他边嚼着美味的蛋，边乐呵呵地看着宋荷儿，“荷儿，你真好。你要是不走就好了。”又一个月过去了，离他们离婚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
“走？走去哪儿？”宋荷儿以为顾思南在说胡话。
他摇了摇头，好像觉得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忘记了。“我是不是还应该问你什么事？”
真是病糊涂了。宋荷儿叹气，“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考进省舞团？”
“对，就是这个，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顾思南的语气自责。
“放心，你媳妇儿能力强的很。我已经考进了省舞团，不仅考进去了，还解决了边跳舞边上小中专的问题，等到九月份我们可以一起到省城去上学。”
“太好了。”听到宋荷儿说她考进了省舞团，顾思南如释重负地笑了。他踉踉跄跄地把手从她挽着的臂弯里抽出来，“你今天奔波了一天，很累，快去泡个热水脚。厨房里热水壶里的热水都是新鲜烧的。我自己回房间就好。”
“你生病了。需要照顾。”宋荷儿强调到。
“我身强力壮，这点小事，我睡一晚上就能好过来了。你快去泡个热水脚。”
“那……如果不舒服就立马来叫我，知道了吗？”
“嗯，好。”顾思南当着她的面，独自回了房。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宋荷儿蹙眉。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碰到顾思南生病的情况。
之前他给她的印象一向是顶天立地，无坚不摧。
这也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也是会生病的人。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宋荷儿心事重重地睡下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鼻尖又闻到了熟悉的肉香味。
闻到这肉香，她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思南到底自己有没有他是个病人的自觉性，怎么又去烧早饭了。
她连忙套上衣服，出门去厨房。
在厨房里，宋荷儿看到顾思南一个人坐在灶台后面，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往灶台后烧火。“荷儿，再等会儿，很快就能吃皮蛋瘦肉粥了。”
发现宋荷儿喜欢喝皮蛋瘦肉粥后，顾思南就常烧皮蛋瘦肉粥。
他起身从灶台后站起，边捂着肚子，边步伐缓慢地去灶台前。想掀开锅，看看粥有没有好。
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势，宋荷儿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再加上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她连忙上前，“昨天不是发烧吗？今天怎么肚子也痛了？”
她走到顾思南的身旁，踮起脚，抬手放在他的额头，体温倒是恢复了正常。
“额头烫，睡一觉就好了。肚子也不痛，就是胃有点不舒服，老毛病了。”顾思南不当一回事地说道。
“胃痛不是小毛病。”提到这个，宋荷儿的语气严肃。
“其实也没有那么痛。我是个男人，没这么娇贵。我先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什么粥。”看他的样子，怕是疼得不行了。
“只有一点点疼。我能坚持。”顾思南挪到灶台前，掀开锅盖，拿起锅勺搅动。“再过五分钟就能喝了。”估计是怕宋荷儿担心，他先前捂着肚子的手，已经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