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虑到顾思南又要补足参赛作品最后缺的传统元素，又要考察古建筑，写考察报告，所以宋荷儿决定拓印的事，由自己亲自动手。
反正接下来两天的汇演，她每天只需要演出一个节目。有大把的时间挥霍。
由于今天已经夜深，在顾思南的劝说下，宋荷儿放弃了连夜拓印的想法。
“放心，这群小人儿跑不了。”
隔天一大早，在山坡上还有晨雾围绕时，宋荷儿起了个大早，从借宿的农家徒步来到了古塔。
昨晚，她带来的驱蚊水受到了舞团众人的一致好评。后半夜，那群该死的蚊子总算没再来烦她们了。
古塔前的百年大樟树下，顾思南也早早地就起来了。他找了个大/麻袋，里头装满了沙子，倒吊在树桠上，大清早，他就只穿了件白色背心，在沙袋前，重拳出击。
等宋荷儿爬到山顶时，那个可怜的大/麻袋正被顾思南打得左摇右晃，看上去要散架了。
“怪不得，我大老远就听到了打东西的沉闷声。”宋荷儿以为她起来够早了，没想到顾思南起得更早。
“铅笔和拓印的纸，我放在台阶上了。荷儿，要不要我先教你怎么用？”见宋荷儿来了，顾思南停下击打的动作，取走搭在另一段树杈上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
晨曦掩映下，他臂膀，颈肩，和侧脸上滑落的汗珠都反射出好看的耀金色。
宋荷儿不好意思地挪开眼，“不用，我知道怎么拓印。倒是你，大清早穿那么少，小心感冒。”
“感冒？我不冷。打拳可热了。”顾思南指了指古塔的大门，“我已经把门锁打开了，荷儿你可以直接进去。”说完，他把半湿的毛巾扔回树杈，继续练拳。
趁着主任还没来，考察工作没开始，他得抓紧时间练拳。目标是在快要到的秋季拳赛上，拿到金腰带，把欠债一笔勾销。
顾思南没忘记，他们这段时间这么悠闲，有一定因素是海龙没跟他讨债。
他欠下的债，他来还。
看到沉迷打沙袋的顾思南，宋荷儿叹了口气，她知道他因为秋季拳赛快要到的事，有些焦虑。
“接着。”她从随时背着的布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给他。
顾思南下意识伸手接住。因为用力过猛，手心里的东西传出咔嚓一声被捏碎的声音。
破碎声让他吓了一跳。以为把荷儿送他的东西给弄坏了。他张开手心一瞧，是个白煮蛋。
“吃饱再练拳。”宋荷儿又朝他扔了三个鸡蛋。“昨晚，我跟借住的婶子家买的土鸡蛋。吃起来有营养。”
说完后，她弯腰拿起台阶上的铅笔和白纸，进古塔拓印小人儿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顾思南忍不住笑了。剥开手掌心的鸡蛋，一口一个。
4天的时间一晃即逝。在这4天里，凌晨和傍晚，是顾思南固定打拳的时间段。在这段时间里，宋荷儿只要是没事，就会拿着拓印下来的小本子，坐在他打拳的樟树下，一边听着他错落有致的打拳声，一边翻阅本子，比划舞蹈动作。等全部背熟后的第三天和第四天，顾思南打拳，她就在边上练舞。
冯兆兴有时从他们身边经过，看着他们两人岁月静好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哎呀，还是小年轻懂得知足。光是在这儿坐着，就觉得有趣。这让他不由想到了他和他媳妇年轻那时候相处的时光，也是如此稚嫩。
上午与下午，顾思南全都和冯兆兴在考察古塔，速绘古塔的建筑结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展开他带来的参赛作品，在上头涂涂改改。
但每一天，他都不会错过宋荷儿的演出。准时出现在村里的文化大礼堂。不会走近，就隔着老远，站在露天场地的边缘，安静地看着她在台上跳霓裳羽衣舞。
等她表演结束，他总是在人群中鼓掌最热烈的那一个人。
每次顾思南来，和宋荷儿在一起跳舞的小严她们就会跑到后台，兴高采烈地来宋荷儿通风报信，“首席，顾大哥又来了。”
“是啊，今天他还是穿着那件格子衬衫，配白色背心。穿得普普通通，可他还是外面那群人里长得最帅的那一个。”
“对。别的男青年穿得花枝招染，也比不上他。”
因为省里来剧团下乡表演的缘故，十里八乡的男青年这几天都聚在文化大礼堂，冲着自己喜爱的女演员吹口哨，送水果，送路边新鲜摘的鲜花。
其中，就有不少宋荷儿的粉丝。
哪怕他们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也仍旧是热情不减。
在那些男青年里头，顾思南是穿得最朴素的了。
“南哥不爱买衣服。他的衣服常穿的也就那么几件。”宋荷儿想着，或许等回到了城里，应该再和他去服饰一条街，多给他买几件体面的衣服。
上次买了几件新背心后，她已经把他穿得有好几个破洞的背心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饶是如此，还是留了两件只有一个小破洞的背心。顾思南说是冬天穿在毛衣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想到这里，宋荷儿打定主意要去给顾思南买几件上的了台面的衣服。不过这都是要回省里之后的事情了。
等到了第四天，结束完自己的最后一场表演，宋荷儿向赵仙梅告了假。
他们舞团吃了晚饭后，就得回去了。
因此在回去之前，宋荷儿特意想去古塔那边，同顾思南告个别。
考察古塔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得再晚个两天。
山坡顶，冯兆兴这时候正坐在古塔前的台阶上，戴着眼镜，专心致志看顾思南给他的参赛作品定稿。
他一边看一边紧锁眉头，除了皱眉头外，他还不断摇头。
这让结束了今天的考察任务，开始在手上缠绷带，准备练拳的顾思南忍不住发问，“主任，我的作品有什么构造性的问题吗？”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的作品设计非常满意。如果真的有大方向的不妥，恐怕没有时间再修改了。
面对顾思南略带忧心的疑问，冯兆兴从自己的思索中回神，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啊？不，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