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来，一起喝。不醉不归。”宋荷儿高举酒杯，自斟自饮，“为我们的美好未来干杯！”她打了个酒嗝，然后将杯子里的小半杯白酒喝了下去。
真是个小醉鬼。喝醉后，抱住酒瓶不撒手。
看来以后不能让她在外面喝酒。
顾思南好脾气地哄着宋荷儿放下了手里头的酒杯。又见她站都站不稳，弯腰，轻轻松松把她抱了起来，走向了她的房间。
被抱上床的醉鬼还不老实，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他凑过耳朵去听。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欠那么多的债？是被骗了吗？是高利贷吗？你到底为什么欠了那么多债？”
睡梦中，宋荷儿仍旧在纠结这个历史大难题。
“这么想知道吗？”顾思南拿起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脑后，让她睡得不那么难受。
他看着昏黄灯光下她的侧脸，伸手想去将她脑门前的碎发抚到耳朵后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手停在半空收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宋荷儿不老实地踢掉了身上的被子。
他不厌其烦地重新帮她掖好被角。“因为爷爷不喜欢，因为爷爷会担心，因为答应了老人家的遗愿。既然答应了，哪怕修正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也得修正。可我很庆幸，遇见了你。”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顾思南熄了电灯，房间里霎时一黑。
他轻轻关上了门。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黑暗中，宋荷儿睁开了眼睛。
好消息是离揭开欠债的真相又近了一步，坏消息是他还是没有回答为什么会欠债？
好奇心害死猫。宋荷儿的心被挠得七上八下的，裹住被子在床上一个劲儿地打滚。
隔天，酒醒后，窗外已经日上三竿。她边揉着困顿的眼睛，边走出房间。在里屋，顾思南正坐在桌前埋头写着什么。
“南哥，中考都考好了，夜校也应该放假了。你这是在备下学期的课？”
听到宋荷儿迷迷糊糊的问题，顾思南抬头，看样子这丫头还没醒酒。下回，不能再喝这么多了。“我在算我们手上现有的钱，以及在省城的开支。既然决定要去省城，账得算算明白。”本来昨天下午就能算完，可临时被郭建山可叫去了夜校。
“咱们可真的是心有灵犀，我也想算来着。”宋荷儿锤了锤有点儿醉酒小头疼的脑袋。“都是喝酒误事。”
“我熬了红薯粥，喝了会好受些。”顾思南看到她的动作，停下笔，去厨房盛粥。
宋荷儿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背影，自己个儿坐在他做过的位子。低头看笔记本上字迹端正的笔记。
开支：
还债40元/月；
生活费两人8元/月；
租房子待定，询问荷儿住房意见；
小中专学费300一年，学杂费200一年，九月初一起交，考虑助学补贴；
大学学费200一年，学杂费100一年，如需住宿80一年，助学金每月20元；
收入：
荷儿考上小中专的奖金200元
自己的备用金126元
看到笔记本上的收支，宋荷儿拧眉，别的暂且不论，光是学费，俩人合起来就800元了。九月初都得交。可他们俩人目前合在一块儿的钱也就326元。
差距太大了吧。
不对，买荷叶鸡花了2元，还剩324元。
差距更大了。
“对了，忘记加上师父给的拜师红包了。”宋荷儿忙拿起笔，在收入那栏，加了一行：拜师红包80元。
这下子，就有404元的储备金。
宋荷儿的眼里略微多了丝笑意。突然一碗暖呼呼的红薯粥被塞到了她的手里。顾思南拿走笔记本，看到属于她的那行字迹，“离交齐你的学费还差96元。我暑假去辅导班教学生，每月至少能挣60元，这样一算，你的学费够了。”
她听着不对劲，“光我的学费够不行，你的学费也得够！我在罗鼎舞蹈班当兼职老师，每月能赚15元。离开学还有两个月，也能赚30元。”
宋荷儿拿走他手里的本子，在收入那栏写下了他们的预计收入：暑假老师120元，兼职老师30元。统计554元。
“可是离800元还差两百多。”她忍不住叹气。去哪儿能赚到这么多钱？“你的债务是最要紧的，得先把7月，8月和9月的债务预先扣除。不能给他们难为你的机会。”
宋荷儿起身，“我得去给罗东辉打个电话，问他省里的罗鼎舞蹈班啥时候能去？正式舞蹈老师的工资肯定高，能缓解我们的经济压力。”
“这个不急，你先喝粥。粥凉了，对胃不好。”顾思南劝住她，“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们目前交学费是一个问题，在省城的生活费也没有着落。所以，我打算先自己去一趟城里，问问复学的流程。我预计最快也得下学期才能复学。这样正好有一整个暑假的时间赚钱。120元肯定能到手。我再多接几个差生的补课，还能再多赚点。”
“有道理。我们在省城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先留在市里比较好。早去一天，多花一天钱。在市里，我们都有工作，房子也不用花钱。而且暑假，你去辅导班当老师，赚得很多。我也会在省里舞蹈老师工作正式落实后，才考虑搬去省城。”
俩人都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搬去省城的好时机。
利用暑假，赚学费才是王道。
顾思南看着被他劝下，安静喝粥的宋荷儿侧脸，心中思忖，他们糟糕的经济状况很大的原因是他的债务。这丫头也把还债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明明不知道真相，却愿意对他好……他不应该继续瞒着她欠债的事。
他眼中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是这么好的人，他不能继续隐瞒。
“荷儿……你一直，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欠债吧。”
喝粥的宋荷儿立马停下了喝粥的动作，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准备松口的蚌壳。点头如捣蒜，“知道，特别想知道！”昨晚因为这件事，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丫头……顾思南弯了一双眼睛，“你啊，太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是你，我才好奇的。”她搭上他的手臂，“快说，你为什么欠债？和你爷爷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