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不满都来源于现实，可是现实正是那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是公平的，他们最终也只能认命。
“别哭了。”反倒是风涟漪劝说起了宋堑，“你不是没什么事吗？那就和我一起吧。”
宋堑摸了把眼泪，跟着风涟漪一起出去了。
赫朔王没有拒绝风涟漪，一口答应了下来，还给风连翊派去了一些人供她差遣。
风涟漪待着宋堑去了郊外，给李琰选了一块风水宝地，虽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连个像样的墓穴都没有，但至少李琰不是孤魂野鬼了。
风涟漪把自己大婚那日带着的绒花取了下来，她好后悔没有多带一些属于李琰的东西，以至于如今连块衣冠冢都不能给李琰里。
宋堑站在一旁看着风涟漪把绒花放进了墓穴之中，心中一阵发酸。
“这是王爷留给你最后的念想了，你舍得？”
风涟漪忽然笑了，“为什么舍不得？他就在这里，我也迟早会回到这里，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的，就当是让这绒花替我陪陪他。”
宋堑喉头哽塞，说不出话来，只好一再的沉默。
风涟漪给李琰设了一块小墓碑，但是无字。
宋堑知道风涟漪是给自己留了位置，至于后人会对他们如何评说，就留给时间做裁决吧。
虽然风涟漪也不在乎后世会如何评判他们了，是好是坏，也从来都不是由自己做决定的。
做完了所有仪式，风涟漪驱散了所有的随从，把宋堑单独叫到了一边。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宋堑正色，“你说。”
风涟漪想了想，问道。
“你们在北疆这段日子，北疆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宋堑深深的看了风涟漪一眼，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你是指哪一方面？”
“所有。”
风涟漪郑重的看着宋堑，“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你仔细回忆，如果发生了什么有异样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包括人。”
宋堑陷入了沉思，不过很遗憾的事，大家一切如常，从没有任何让宋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怀疑北疆自己出了问题？”
宋堑原地转了两圈，“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啊，大家都是这么的爱戴王爷，谁会背叛呢？王爷供养了他们那么久。夫人。你别是想错了。”
风涟漪摇了摇头，她也不想以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是如今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多想。
就算是那个私生子真的和朝廷有瓜葛，可是他们来往书信，传递消息也需要时间，不可能动手那么快，而且最近北疆的确是也没有异常的人来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就是北疆的，而且他对北疆很了解，甚至闭着眼睛也能摸清楚路。
宋堑还是觉得有些无能理解，在他的印象里，北疆的这些将士们对李琰言听计从，而且想来风气淳朴，不大可能会背叛李琰甚至直接出手杀人啊。
风涟漪严肃的看着宋堑，“如今今时不同往日，自从阿琰落魄了以后，就再也不能给北疆任何供给了，甚至还要向北疆索取。”
时间一长，就是升米恩斗米仇，必然会出问题的。
“况且如今就要打仗了，北疆的胜算未定，一旦输了所有人都要陪葬，如果你连自己的命都很有可能保不住了，你还会继续奋战吗？”
如果在这个时候投靠朝廷，至少朝廷不会随随便便就垮台吧？
宋堑当即摇头，“我觉得这个猜测不合理，反正我不会这么做的。”
风涟漪淡淡的看着他，“宋先生，你见过太多的战场，可你没有见过太多的人心。”
宋堑沉默了，无话反驳。
风涟漪在宫中浸淫了那么久，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她的猜测不无道理。
最后，宋堑只好认输了一般的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最大？”
“我不确定。”风涟漪摇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应该早就对阿琰不满了。”
她目光幽深的看着宋堑，吐出了几个让宋堑听了就觉得毛骨悚然的字。
“或者……大家早就有仇了呢？”
次日一早，风涟漪和宋堑启程了。
古丽哭的像个泪人一样。抓着风涟漪的袖子不肯放手。
“风姐姐你别走好不好？外面真的很不安全……”
风涟漪摩挲着古丽的脊背，“别搞得我们像要生离死别的了似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话虽如此，可谁都知道此去就不一定是什么光景了、
万一战事突起，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其中还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万一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古丽可怜兮兮的看着风涟漪，眼泪划过脸颊就被风吹散，差点结成冰。
风涟漪怜惜的替古丽把泪水擦干净，耐心的哄着古丽。
“别哭了啊……我向你保证，一定完好无损的回来，带着你的小外甥。”
古丽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谁稀罕小外甥啊，我喜欢女孩子。”
“好好好。”风涟漪无奈的笑，“我努努力，生个姑娘，天天抢你的糕点吃。”
古丽向后缩了缩，“那可不行！”
风涟漪轻笑，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
“你也要努力啊。”风涟漪搓了一下古丽的头，“我也盼着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和唐先生能有一大群孩子了。”
古丽的小脸咻的通红，“风姐姐你太坏了！”
风涟漪叹了口气，“小公主，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总会好的。
古丽站在城门口，目送了风涟漪等人的车马远去，忍不住拭泪。
宋堑放下马车帘子，叹息一声。
“小公主这辈子没有母亲，没有姊妹，她是把你当成了母亲，又当成了姐姐。”
宋堑看向风涟漪，“其实你真的不应该跟我们走。”
事已至此，已经无力改变结局了，再看一眼只会更伤心。
风涟漪摇了摇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阿琰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