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清晨格外寒冷，虽然连日的大雪终于停止，但是白雾却仍然笼罩在这座北方城市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街道一边的昏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从身形看去是一个女人。
她戴着一条深棕色围巾，半遮住脸，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一件过膝的黑大衣，脚上是一双很显眼的白色高跟鞋。
这时，两束光芒从女人右边方向的不远处穿过雾帘投射过来，接着一辆黑色汽车驶过，带来的风吹动了女人的微卷的长发，掀起了一丝衣摆。
她先是抬手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表，是早上6点13分，接着她的目光就紧紧追随着黑色汽车的方向而去。
它驶进了一个院子，女人顿了顿亦是随即也走了过去，却是她的腿应是有残疾的，走起路来一跛一跛。
此时，街上已经有零星的人，他们有的行色匆匆的赶去电车车站，有的是早餐摊子得摊主正在准备烧火做饭。
那跛脚的女人边走边看见，黑色汽车的驾驶室里走下来一个穿着蓝黑色制服的人，她似乎一定要追上这个人，便是加快了些脚步。
这人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清理车前玻璃上的积雪。
这时，只听到有人唤道：“凌，科长。”
这穿着蓝黑色制服的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车前走出来，看到是那个跛脚的女人站在院子里。
她的双肩微微上下起伏着，透过围巾呼出的白气在院子里的照明灯下看的非常清楚。
“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这穿着蓝黑色制服的人竟然也是个女人，她微笑着问道。
那个跛脚的女人眼眉稍微动了一下，她也是有些意外的，她继续问道：“你是，凌羽？”
“是的。”凌羽点点头应道。
她正是丹平市第三秩序处稽查科科长凌羽。
那个跛脚的女人继续说道：“我是来自首的。”
凌羽一愣，立刻问道：“自首？”
跛脚的女人向凌羽有了几步，说道：“是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重复的说道：“是的，我杀了人。”
凌羽表情严肃起来，她伸出手示意那跛脚的女人，不必再向前走，停在原地不要动。
她警惕的走过来，站在了女人的面前，仔细打量着，然后说道：“你先跟我去询问室，把情况说明一下。”
那跛脚的女人点点头，缓缓放下刚刚举起的双手，跟在凌羽的身后，向第三秩序处的办公楼走去。
这个时候，还不是上班的时间，整栋三层办公楼里空无一人，原本就微弱的晨光在阴郁的阻挡中，更加无法照进来。
只有跛脚女人的高跟鞋声音在一楼走廊里回荡着，一下高一下低。
凌羽走着走着停了下来，她对身后的跛脚女人说道：“等一下，我把走廊里的灯打开。”
那个跛脚的女人没有作声，只是停下了脚步。
“啪嗒！”一声，办公楼灯火通明起来，跛脚的女人似乎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光亮，她下意识的侧头抬手躲避和遮挡着刺眼的光芒。
凌羽说道：“询问室在二楼，走吧。”
言罢，她向楼梯走去，而那个跛脚的女人上楼略是不方便，她每迈上一层台阶就要停一下。
已经上到二楼楼梯口处的凌羽见此情形，又走下来几步，扶住跛脚女人的胳膊说道：“慢一些，不着急。”
跛脚女人却是有些惊讶，她深深地看了凌羽一眼，又轻轻摇了摇头，把胳膊抽出来说道：“谢谢，我自己可以，只是要劳烦凌科长等一等我。”
凌羽没有再扶她，而是重新回到二楼等她。
片刻后，两人终于来到了询问室，凌羽拉开桌子对面的椅子，对跛脚的女人说道：“请坐。”
“好。”女人慢慢坐了下来应道。
凌羽则是笑了笑说道：“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那个跛脚的女人说道：“不用了。”
凌羽耸了耸肩说道：“无妨，何况天这么冷，你一定冻坏了。”
跛脚的女人仍是坚持道：“不，我不冷。”
凌羽见到这跛脚的女人如此坚持，便也不在勉强，她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她，她真的杀了人吗？她看起来这么柔弱？
虽然，凌羽已经做了三年的稽查科科长，也破了很多案子，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杀人凶手不计其数。
可眼前这个看上去身形瘦削，甚至腿有残疾的女人还是让她不禁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要杀人？
那个跛脚的女人，慢慢摘下挡住半张脸的深棕色围巾，放在了桌子上。
她微卷的长发被撩起，又落在了肩头，虽是未有施粉黛，脸色略微苍白，却仍然难掩清秀和温婉。
凌羽看的有些出神，她像是在哪里见过她，只是那一瞬间。
这时，楼下传来几声嘈杂声，有来上班的同事了，凌羽回过神来，她问道：“你刚刚说你杀了人？”
跛脚的女人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杀了苏见山。”
凌羽先是一惊，接着腾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她惊道：“什么！你杀了，苏，见山？”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此时此刻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而他却已经死了。
那跛脚的女人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她只是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对。”
凌羽看着对面女人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这是谎言，这是闹剧，这是耸人听闻。
然而，并没有，她看到的只有毫无波澜的肯定。
其实，她也在找苏见山，因为他于自己是不同意义的存在。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说她杀了他！
凌羽缓了缓心神，问道：“那你又是谁？”
那个跛脚的女人仰头看着凌羽说出的四个字，如同另一记重锤，再一次重击着她的心脏：“我是蒋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