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萧启和潘玉兰的事定下来后,他就给远在首都的萧奶奶打电话汇报。
后者很高兴,说是过阵子没那么忙了就来南城,亲眼看看未来孙媳妇,也好正儿八经敲定婚期。
按萧奶奶的老黄历,萧静棠虽然姓萧,到底是关家妇,替萧启婚事出面不够正儿八经,她这个亲奶奶可不能落于人后。
关海和萧静棠就琢磨着,难得萧奶奶大老远来一趟,干脆让关益民早点跟对象结婚得了,正好能一起乐呵乐呵。
年初次子结婚,萧奶奶刚好感冒,就没能过来,也怕自己厚此薄彼不好呢。
再说,关益民比萧启还大几个月,总不能叫他落在表弟后头吧?
于是,这些天,老两口明里暗里都在催他赶紧结婚。
今天这件小事只是一个小小导火索。
关益民不胜其扰,可转念一想,结婚后就能正式搬出去,不必再被老两口天天挑拣这挑拣那,尤其嫌弃他不上班,便动了心。
过后,便找对象邓月正儿八经求了婚,却是不肯办婚礼,只说等入了秋,选那九月九号的吉利日子正式领证,再旅行结婚去。
邓月也不在意那些,只叮嘱他别把房子买太远。
“玉兰做饭好吃,我想没事过去蹭饭。咳,顺便也能多回去看看你爸妈。”
关益民嗤笑一声:“行吧。下次在旁人面前,记得把‘顺便’前后顺序调换下。”
这些都是后话。
关益民被催婚期间,潘玉兰已经拉上玉莲筹备开店。
因为店面小,人手也少,最后还是决定卖随带随走的小吃,就不必定制桌椅,买两口大锅,再跟豆制品厂接上头,差不多就完事了。
今天是八一节,街上热热闹闹的。
潘玉兰姐妹在店里搞卫生时,还听到附近不知谁在听广播,一开始报道首都的庆祝活动,不过很快就被转到体育频道。
大洋彼岸正办奥运会呢,姐妹俩也听得津津有味,还兴高采烈地讨论起前两天本国运动员取得历史上头枚金牌的大喜事。
忽然“刺啦”一声,广播声断了,便有抱怨声、拍打收音机的动静飘过来。
玉莲有点失望:“这家的收音机怕是有些年头了,远不如你新买那台美多牌,声音那叫一个响亮,放一天都不带卡的。这会儿,那俩丫头怕是正围着它入迷呢。”
家里存折上还有两万出头,潘母和潘玉兰却都没敢大手大脚花,特地把属于玉莲那份一万八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故而,新四大件是暂时没法买了,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这几样都有,不过旧了些,并不影响使用,母女俩一合计,暂时只添置了台收音机。
这几天,玉莲和潘玉兰出来奔波,都不愿让潘母跟着劳累,窦建华又要摆摊,潘母索性将两个外孙女接过去照顾。
潘玉兰笑了下:“多听听新闻挺好的,增长见识,回头上了学,跟同学也有话题聊。”
玉莲夫妇不是南城户口,小孩本来没法在城里读书,可,潘母不是刚转成城里户口嘛,加上潘玉兰又是一小的教师,就有了可操作的余地,交一笔额外费用就能入学。
跟买户口的一万块相比,几百块已经不算贵了,潘玉兰主动掏了钱,对窦建华只说是借。
所以,再过大半个月,大花就要去南城一小上学了,没准还能被潘玉兰教到。
说到女儿上学的事,玉莲不禁畅想起美好未来。
春妞还有两年上小学,这期间,建华应该能把生意慢慢做起来,攒到给春妞的择校费,届时就不用麻烦妹妹和母亲了。
再过些年,没准还能攒够买户口的钱……
这时,店里突然冲进来个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家的店!”语气还特别冲。
玉莲抬头一看,嘿,这不是宋莹么?
潘玉兰没大肆宣扬自己捡漏的事,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玉莲正纳闷,宋莹是不是神经错乱呢,潘玉兰站起身镇定自若开口。
“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我前天刚跟百货公司签的租赁合约,白纸黑字红戳写得清清楚楚,也在相关部门备案了,怎么还成了你的?”
宋莹俏脸扭曲:“你!你故意的是吧?知道这店我们订下了,非要趁人之危来抢!你就是嫉妒我们过得好!”
昨天徐立新打电话给她,说是今天坐火车回来,她刚才准备去车站接他,路过南江路,就下意识瞄了自家未来的电器商店。
万万没想到,这里不再是大门紧锁,里头的人居然还是潘玉兰姐妹!
见潘玉兰说得淡定,她不用去质问朱经理都知道,这店肯定是泡汤了!
宋莹气得口不择言:“怎么着?嫁不成徐立新,还想捡他沾过的东西回去?不要脸——”
潘玉兰听得反胃,直接抄起手中湿漉漉的抹布,就往宋莹那边砸。
“够了!没人想跟你在垃圾桶里抢垃圾!你要是再瞎说,我就去报警说你故意闹事!”
宋莹慢了半拍才躲,头面勉强躲过一劫,可身上的新裙子下摆却遭了殃,直接湿了人头大一片,还在往下滴着污水。
她气得尖叫出声,还想扑过来打潘玉兰。
潘玉兰却似笑非笑。
“宋莹,你口口声声说,这店面给你们定下了。不知具体是怎么个定下法?有凭证吗?还是说,只有你爸和什么人的口头承诺呢?”
宋莹马上僵住,一动不动。
“你想把这事闹大,我倒不介意。反正我最近放暑假挺闲的,这店倒也不着急开张,可你敢吗?别闹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爸妈辛苦这么多年,万一连退休金都领不了……”
这话一出,宋莹立马怂了,只好在心里恨恨咒骂几句,扭头离开。
玉莲听得满头雾水:“你们打啥哑谜呢?”
潘玉兰耸耸肩,将自己推测出的事简单说了说。
玉莲马上一脸嫌弃。
“那姓徐的居然跑去走私?怪不得短短时间就挣了大钱,胆子够肥的啊!摊上这种事,不死,怕也要脱层皮!”
如果宋莹走得再慢一点,听到玉莲这句评价,半小时后见到狼狈憔悴的徐立新时,估计就不会表现得那么震惊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