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时微微抬头，看着窗外。
这是八楼，在京城属于不高不矮，看不到蓝天，看不到地面，入眼望去是遍地的高楼，像一层层密不透风的网。
压抑又窒息。
她说，“那三年要是真好，你就不会劝我赶快逃。”
关琳琳嘴唇微动，她不太乐意地说，“那不是你现在不舍得嘛。”
言时轻笑了下，“我是不舍得，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那般刻骨铭心，我怎么可能舍得轻易遗忘，但不舍得又能怎么样，人能有几个三年，我可以陪他那三年，但接下来呢，他结婚了我又该怎么办？去当小三？”
“我还没那么下贱。”
爱不能解决一切，无论是谁都要屈服于现实。
关琳琳不吭声了。
这题无解。
转来转去，说到底还是太难看到未来，可惜人又不得不往前看，总不可能年复一年地停滞不前。
一杯温水喝完。
门再次被敲响。
关琳琳这次反应很快，连忙小跑过去将门打开。
这次不仅裴圳野进来了，李铁也跟着进来，他们两个手中提满了餐盒，一共四个，垒得三四层。
李铁将餐盒打开，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菜端了出来，本打算放在茶几上。
关琳琳连忙说，“有餐桌，有餐桌。“
这么多菜，就跟把整个饭店都搬回来了一样，光是茶几可不一定能够放得下。
“这是什么？”闻到味道，言时一言难尽地走过来，“你有病啊？弄这么多吃的干嘛，喂猪吗？”
裴圳野将鸡汤拧开，“孕妇需要补充营养。”
言时又沉默了。
她心情复杂得要命，如若他们两个此时相爱该多好，一个被期待的孩子，一个体贴的爱人，明明幸福触手可及，她却莫名觉得好空虚。
“不想喝，”言时不太配合，或者说是在逃避，她扭头往沙发上一坐，环着双手闭目养神，裴圳野没有催她，将鸡汤端上餐桌，冲直流口水的关琳琳使了眼色。
关琳琳茫然地眨眼，“怎么了？”
裴圳野眸色微沉，语气不善地问，“你不饿吗？”
“饿，饿吧？”关琳琳先是看了依旧闭着眼的言时一眼，胆战心惊地咽了下口水，“裴总，我喜欢的不是你这一款。”
所以讨好她也没用。
裴圳野表情一僵，他无语地对言时说，“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都不是一路人，却意外成了联系至今的好友。
言时撩起眼帘，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没回答。
关琳琳很不服气地说，“我跟言时可都快认识十多年了，比你认识的时间还长，当初你的名字只能在光荣榜上挂着的时候，站在言时身边的可是我。”
她骄傲地抬起下巴。
裴圳野眸色微闪，“你们认识我？”
她双手叉腰，肯定地点头。“怎么可能不认识，你那么出名，整个中学，下到刚进学校的新生，上到快毕业的学姐都知道你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当初言时还喜欢过…”
“关琳琳！”
没等关琳琳把话说完，从刚才起就懒洋洋的，很是淡定的言时骤然站起，大步朝这边走来，拧着眉头瞪她。
“啊，我差点说漏嘴了。”关琳琳反应过来，心虚地捂住嘴巴。
“你当初喜欢过什么？”裴圳野紧追着不放，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执着地继续问。
言时紧抿双唇，沉默着不吭声，“…”
裴圳野大胆猜测，“你喜欢过我？”
他也不想这么自作多情，实在刚才关琳琳说的那些话，再加上言时明显慌张，羞恼的表现，这令人不得不多想。
言时瞪着眼，欲盖弥彰，“你不要太自恋！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她声音逐渐减弱。
裴圳野蠢蠢欲动地往前走了一步，与她离得极近，垂着眸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去找我？”
如若那时他们就相识，相爱，会不会此时彼此的信任能够更多一点。
“不是你，不是你！”言时心烦意乱地接连喊道，“我喜欢的是别人，关琳琳，你说对不对？”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明明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家的关琳琳欲哭无泪，她上哪说理去，这种问题她能怎么回答？点头，言时不高兴，摇头，裴总能杀了她。
进退两难，根本就没给她留下一点活路！
见她磨磨蹭蹭的，言时轻咳了声，“琳琳。”
“对，没错，言时当初喜欢的不是你。”关琳琳身子一颤，不敢再犹豫。
言时跟别人不一样，跟谁越亲近越喜欢喊谁全名，一旦温柔地喊对方小名，要不然就是虚伪的客气，要不然就是在生气。
她很少生气，为数不多的几次都给关琳琳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
果不其然。
裴圳野脸色骤然一沉。
他冷着脸问，“那你喜欢的是谁？”
言时顿住了。
她哪知道，那个时候她整日在学校和家来回奔波，认识的那几个人都是学生会的，基本上全是裴圳野的熟人。
别回头她这边刚说出口，下一秒裴圳野就找人来跟她对持。
言时无奈之下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到关琳琳身上。
关琳琳傻眼了，迅速头脑风暴，憋了半天，急吼吼地说，“谢之意，谢学长！没错，当时言时喜欢的就是谢学长！”
谢之意比裴圳野大两届，言时他们入学的时候对方早就毕业了，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开学典礼的优秀毕业生致辞上。
关琳琳补充，“言时是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谢之意？”裴圳野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他转眸看向从刚才就不出声的言时，“你喜欢的是他？”
言时根本就不认识那个谢学长。
她硬着头皮点头，“不行吗？”
“没说不行，”意外的，裴圳野并没有生气，他还贴心地说，“喜欢他很正常，当初喜欢他的人很多。”
好话说到一半，他话锋骤然一转，“不过碰巧的是他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从高中就开始谈的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好，你要是想见他，回头我可以陪你过去。”
他大方又得体。
“我为什么见他？”言时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