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圳野也没有强迫,他贴心地问,“那柳橙汁?”
言时继续高傲地微抬下巴,“不喝。”
“这里的柳橙汁是百分百鲜榨果汁,里面还放了一些苹果,味道很不错,你谢学长的夫人怀孕的时候就很喜欢喝。”裴圳野若无其事地提了嘴。
言时先是茫然,随即才想起来谢学长是谁。
她干巴巴地哦了声,“那我更不喝了,吃醋。”
听她这么说。
裴圳野非但不生气,反而轻笑了下,“是嘛,我还认为你没想起来谢学长是哪位呢。”
“怎么可能,那是我初恋。”言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裴圳野嗯了声,没有反驳,招了招手,又让服务员上了杯柳橙汁,“你怎么会在这儿?来找我?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他还不知道言时的工作室选在东城区,并且就在裴闻对面的事。
任正想着李铁会说,李铁想着言时会说,言时根本就没打算要说,一来二去的,裴圳野到现在都不知情。
“自恋,”言时嫌弃地哼了声,“我过来当然是有正事。”
“嗯,什么正事?”裴圳野打了个哈欠,拄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心不在焉地问。
他黑眼圈特别重,就像是化了烟熏妆,虽然依旧很帅,但看起来有些憔悴。
言时没忍住问,“你今天什么时候起的?”
裴圳野说,“五点多,六点的时候有个跨国视频会议,需要提前准备。”
原本这场会议,他应该亲自出席的。
但是夏秋如今情况不太好,言时又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万一他前脚刚出差,后脚人就跑了,那可不就出大事了。
想到这个后果,裴圳野跟那边商量了下,改成视频会议,相对应的,他也需要给出一定的诚意,因此特意会议的时间特意配合了那边的时差。
“那昨晚什么时候睡的?”言时严肃地问。
裴圳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戏谑地说,“怎么,关心我?”
言时语气不善,“裴圳野。”
“两点左右,刚回去就睡下了,没去你房间,所以,我们言时是感到寂寞了吗?”裴圳野倾身,凑近她低声问。
他声音低沉又性感,在耳边响起就像是自带电流似的。
但言时一点都不心动。
她脸黑得像锅底,“你有病。”
张嘴就是骂人。
裴圳野脸一僵,哭笑不得地问,“我又怎么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嘛?二流子,痞子,,混混,还是那种快猝死的臭流氓!油腔滑调的,恶心死了。”找到工作之后,言时的词汇量都跟着上去了。
裴圳野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明所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哦,这就是所谓的傲娇是吧?”
看来,他这几天恶补了不少网络知识,就是有点补偏了。
言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谁关心你,我在嘲讽你,没听出来吗?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每天,哦,不对,应该是每分每秒,就比如说现在有多少睡眠不足从而猝死的人?没有上百也有上千!”
“不过,你死了正好,我年纪轻轻的就能守寡,等你一死我就把孩子生下来,继承你的财产,到时候花你的钱养别的男人,还让你儿子叫别人男人爸爸。”
显然,她也不太理智,胡言乱语得逻辑混乱。
然而。
什么锅配什么盖。
言时说话不着调,裴圳野思想也不怎么着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有些激动地说,“你想跟我结婚?走,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what?什么东西?!”言时满头雾水。
裴圳野理所应当地说,“你不是说要守寡嘛?守寡的前提就是嫁给我,既然这样,那我们赶紧结婚,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盛大的还是简单的?”
他饶有兴致地就着这个话题展开。
此时此刻。
言时衷心地为肚子里还一点点大的孩子感到担忧,就他父亲这种智商,哪怕生出来估计也得是个小傻子吧?
她以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裴圳野,“裴先生,有病就尽早去治。”
裴圳野又笑了。
他拄着额头,侧着脸低低地笑出声来。
太阳就在他身后,鼻间是浓郁的咖啡香,窗外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阳光灿烂,明媚,树上枝桠的鸟儿在蹦蹦跳跳。
此刻,世界变得分外美好。
言时看入了神。
阳光晒得太惬意,接连一个星期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的裴圳野有些昏昏欲睡,他腰背不再笔直,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睡一会儿,你就在这里。”
言时嘴硬地说,“我才不要,我过会儿就走,不对,立刻马上就走!”
“嗯。”裴圳野轻轻地嗯了声。
他实在有些困。
自从车祸之后,他后脑接近脖颈的那块总是隐隐作痛,平日里很难入睡,哪怕睡着了也总容易做噩梦。
梦到什么也不知道,醒来全都忘了,唯一剩下的只有那种近乎绝望的心悸。
恰好,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裴清河的参与,老爷子的放任,还有蠢蠢欲动的二房,这一切都让他精疲力竭。
唯有言时身边是为数不多让他感到安心的地方。
不需要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感受到她的存在,裴圳野就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他合着眼,长又密的睫毛低垂,犹如一把精致的小扇子,遮住了他那总是复杂深邃的墨色双眸。
原本还嘀嘀咕咕的言时,声音渐渐变弱。
她看着裴圳野哪怕入睡后都依旧紧蹙的眉头,红唇紧抿,她微微用力咬着唇,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原处。
算了,仅此一次,就这一次。
才不是心软,也不是心疼,只是举手之劳,顺带的事而已,工作室那边还没有收拾好,咖啡也得带回去,再去找其他地方太费事。
嗯,就这样吧。
言时很快就把自己给说服了,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平板,抬头看了眼睡着的裴圳野一眼,轻轻地抽出画笔,又抬头看了眼对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