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半个小时都过去了,言时正在修改海报边缘的色块,大概是隔了会儿再看,忽然发现色彩有些太满,水满则溢,艺术中适当的留白还是很有必要的。
“几点了?”裴圳野醒了,他揉着脖子坐起身,刚睡醒的声音沙哑磁性,眯着眼抬头往墙上看去。
十点四十。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果不其然,陆江刚给他发了条消息。
裴圳野抬头,率先看向放在言时面前的两杯饮料,牛奶已经喝完了,柳橙汁还剩一点,蓝莓慕斯也吃了大半。
他问,“快吃午饭了,上次的外卖吃得惯吗?”
“一般。”言时咬着指甲,正在发愁,艺术就是如此,有太多主观性,画完了之后如何去修改,自己总是看不出来。
她愁容满面,想着要不要回头先给任正看一眼?
这是言时第一次参加商单选拨,难免紧张不安。
裴圳野慵懒地将额前有些被睡得凌乱的额发朝后拨去,眼神柔和地拉下言时的手,“别啃手指,你得补钙。”
他隐约在哪听过,喜欢啃指甲的人是因为缺钙。
孕妇的营养问题确实需要多注意。
回头去问下谢学长好了,他有经验。
言时没管他,放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想着事,有些心不在焉地挠了两下他的掌心,不是打情骂俏,倒更像撒娇。
裴圳野嘴角微微勾起,“好了,别撒娇了,遇到什么问题了?我帮你看一下。”
“谁在撒娇?”言时莫名其妙地瞪他,不过对于后面那个建议,她勉强接受,“我的主题是古典与潮流的结合,背景是以汉服的祥云纹做底,你觉得怎么样?”
裴圳野接过。
他粗略地看了下,敏锐地问道,“这是什么?簪子?”
“你怎么知道?”言时很是意外。
工作室的人基本上都看过,但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这幅画的主体。
虽然她也确实画得有些抽象,但仔细看,还是能够依稀看得出来这副作品的主体是个缀满了宝石的玉簪,珠宝跟玉石是两个不太协调相容的元素,矛盾,出奇却又意外的和谐。
极致的素与极致的绚烂相结合,很有想法。
言时很会运用色彩,她的作品永远都是第一眼给别人的感觉是惊艳的,但大概是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学习,或者了解得太少,惊艳回味过后反而有些空泛。
这个问题言时一直都知道,就是不清楚该如何改进。
她对情感是怀疑,不信任的,因此,哪怕她用通篇的亮色去描绘,画作的核心依旧是一种孤独的悲感。
这种感情,并不适合面向大众的商单。
裴圳野说,“这个簪子我在我妈那里看见过,好像是她当初嫁进裴家的时候,我祖母给她的见面礼。”
“你这是网上搜的图吧?”他点了点屏幕问。
言时说,“那肯定啊,我又没见过实物,画得不太像嘛?”
裴圳野摇头,“不算不像,要是我没记错,这个簪子好像是宋朝的,是一位名家送给某位大家小姐的定情信物,背后的故事满浪漫的,锦云发家的服饰也是从宋朝开始的,云家自称祖上可以追逐到宋朝的某位王爷,嗯,皇族王孙,血统高贵。”
言时诧异,“真的假的?”
裴圳野轻笑,“谁知道,真真假假都无所谓,他既然这么说,别人只能这么信,锦云虽说是云家二小姐的产业,实际上却是她妹妹高中时折腾出来的,只是后来她妹妹去创业,便将锦云转交给了云青亦。”
“他们两人之中,云青亦妹妹的话语权更大,这次周年,不出意外,她妹妹也会到场,你要想获胜,这个簪子是不错的参照物。”
言时心中一动。
虽然听起来可笑,但现实却是如此,哪怕艺术要想实现价值,依旧需要讨人欢心,投其所好,确实是拿奖的最好方式。
既然有现成的情报。
言时肯定不会错过,不过,“你有那个簪子的其他资料嘛?我在网上查过,资料并不多。”
这根簪子很早就被私人收藏起来,最近的照片还是几十年前,上一任收藏家把它拿去展览时,游客随手拍的照片。
裴圳野眸色微动,似乎想到什么好主意,他笑道,“当然有,实物都在裴家,我怎么可能会没有。”
看到他那的表情。
言时脸色一紧,她警惕地问,“条件是什么?”
“房间不许反锁,听话点,我给你安排营养师,以后的饮食都要遵守营养师的安排,不许拒绝,同意这两个条件,我就把簪子给你。”裴圳野估计是早就想好了条件,说得飞快。
言时皱眉,“就这些?”
裴圳野点头,“要不然,我换个其他的?比如,你今晚就搬到主卧去?”
他凑得很近,声音压得低低的。
言时瞪他,“流氓!我同意了。”
“行,我回去就帮你收拾行李。”裴圳野心情异常愉悦。
言时没好气地往上指了指,“我是说上面那两条。”
房间门反不反锁,他都会偷偷溜进去,至于营养师,白来的午餐她干嘛不吃,反正他又不会下毒。
听此,裴圳野还有些失望。
他勉为其难地说,“也行。”
言时哼哼两声,“你别得寸进尺。”
“不会,等晚上我再把簪子给你,现在我还有点事,先上去开个会儿,你过会儿要去哪?让李铁跟着,不许自己乱跑。”陆江又打电话过来催,裴圳野连看都没看,直接按灭,起身离开之前细心叮嘱。
言时抬头看他,“裴先生,你搞清楚点,我现在可不是之前只能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你少管我。”
裴圳野宠溺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嗯,你最棒。”
敷衍又夸张的表扬。
言时恶寒地抖了一下。
裴圳野笑了,“真可爱。”
太恶心了!
恶心到言时都想吐,她觉得裴圳野一定是魔怔了,不对,是鬼上了身,要不然,要不然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