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秋跟裴圳野相续从老宅离开。
管家也搬了出来,过来照顾裴老爷子,他扶着老爷子往外走,低声说,“肖小姐是个天真的人。”
裴老爷子轻笑,“天真过头就是蠢。”
“你给圳野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趟,雅菁是顾家那个小子送来的,就证明圳野肯定知情,”他心烦地摇头,“这么多年,这对父子俩倒常常出乎我的意料。”
他本认为裴清河是个安分的,也认为裴圳野是个专情的。
结果……
他冷笑问,“清河那边有人盯着嘛?”
管家点头,“人已经找到,就住在向阳路那边的别墅区。”
裴老爷子脚步一顿,扭头朝他看去。
管家小声说,“那个女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跟她丈夫长得如出一辙,小儿子倒是不太像他们家人,反而有些像……”他抬眼看向裴老爷子,继续往下说,“有些像大老爷。”
裴老爷子有些浑浊的双眸微眯,骤然攥紧了手下拐杖。
他抬头看着远处弯弯的月牙,轻声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好端端的裴家就被那个蠢货弄乱了套。
结束工作。
裴圳野接到管家的电话,他没有立刻赶去疗养院,而是回去别墅,他有事要问言时,一刻都不能等。
回去的时候。
言时没在客厅,李铁指了指房门。
裴圳野冷着脸过去敲门,“言时,开门。”
“……”
里面没有动静,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本来都已经拿捏好架子的裴圳野顿时有些紧张,他担心言时又跑了,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备用钥匙,开门进去,“言时!”
刚冲进去,就看见言时抱着双臂站在门后冷冷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钥匙上,伸手,“我就知道,拿来。”
每天早上起床,哪怕裴圳野跑得再快,旁边的温度也没有那么快消失。
而且床头治疗伤疤的药膏肉眼可见的减少。
她要是连这都没发现,那跟聋子,傻子有什么区别?
“我认为你又跑了,”裴圳野低垂着双眼,顺服地将钥匙放进她掌心,抬头就发现,“你石膏怎么拆了?怎么没跟我说?”
他小心翼翼地握着言时的左手,“医生怎么说的?恢复好了吗?”
“你废话好多。”言时不耐烦地推开他,转身往书桌那边走去,桌上的电脑亮着,屏幕上是绘画界面。
一张风景图,有点像油画,又要更稚嫩些。
裴圳野下意识地看过去,“这是人民公园?”
熟悉的长颈鹿滑梯,轮胎秋千,有着太阳的雨。
他不解,“最近有下太阳雨嘛?”
“你究竟有什么事?”言时合上电脑,坐在椅子上,不耐地转身,“还有,之前在电话里为什么要问我认不认识迪莱恩?”
她跟迪莱恩是在很多年前的一场比赛上认识的。
当时言时还在上初中,迪莱恩却已经高二,两人参加同一场比赛,都被分到少年组,当时言时是组里最小的,而迪莱恩是组里最大的。
本不该有太多来往,却偶然发现两人画风相似,对待事物的看法也相差无几,一来二去,很自然地成了朋友。
只是可惜,那次比赛过后两人再也没见过。
估计他现在已经出国留学了吧。
言时眼神有些涣散,大概在回想过去,裴圳野心烦中又有些不舒服,他大步走过去,双手撑着言时身后的椅背,“你跟他谈过?”
“你有病。”
异常熟悉的对话,仿佛刹那回到下午。
言时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裴总,要是你没事,麻烦立刻出去。”
“告诉我,”裴圳野固执地想要答案,“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他跟温婉也认识?三年前的二月二十五号你又在做什么?”
满是质问,他眼神中充满怀疑。
言时不懂他质疑的来源,也不懂他的不信任是为了什么,她突然觉得心烦,就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胃部开始烧热的那种心烦。
她猛地将裴圳野推开。
裴圳野一时不察,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想做什么?!”言时蹭地站起身,“你是在审犯人嘛?这是我的隐私,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跟你在一起整整三年,连你有个亲妹妹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之前有没有跟别人谈过?!”
莫名其妙,双标至极!
言时心烦意乱,情不自禁地又要去挠刚结疤的手腕,裴圳野反应迅速地抓住,“别挠。”
“滚开!”言时甩开他的手。
她瞪着他,“就算我们真谈过也和你没关系。”
真谈过也和你没关系。
真谈过,没关系。
裴圳野倏地顿住,他握着言时的手,直直地看着她,声音干涩,就像是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样,“什么时候?三年前?”
“和你无关。”言时又要甩开他。
这一次。
裴圳野没有顺从她的意思,他紧紧地抓着言时的手腕,全然不顾她的伤势还没有好清,他的力气特别大,大到言时的心脏都要无法呼吸。
“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裴圳野将她压在桌子前,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额前青筋暴起地怒吼。
他好凶。
他在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凶她。
他不信任她。
没关系,没关系,言时根本就不在意,她也可以很凶,她凶巴巴地瞪着裴圳野,学着他的声调跟着怒吼,“不用你管,不用你管!”
“告诉我,三年前的二月二十五号你究竟在哪里?温婉坠楼时你是不是也在场?”
裴圳野脑袋后面,检查出淤血的那个地方,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那种像是万千只蚂蚁在脑袋里钻来钻去的痛,让裴圳野无法维持理智,他的力气已经不叫抓,而是恶狠狠地掐。
他掐着言时的手腕,再次厉声道,“回答我。”
言时突然愣住了,怔愣地看着他,忽然像是捕捉到刚才被忽视的地方,她不明白地问,“裴圳野,你到底想要问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认识迪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