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次的抄袭风波，你怎么看？”
一旦有人开头，接下来的发展就彻底不再受控。
就像是都抱着要搞个大新闻的念头，众位媒体可谓无所不问，甚至还差点问到裴圳野上次跟言时见面的时候吃了什么。
裴圳野接过话筒，没有回答其他问题，而是针对抄袭的事情说，“‘sea’没有抄袭。”
他回答得简单又果断。
话音落下。
现场短暂地安静两秒。
有个胆大的记者忍不住问，“所以你认为是故意针对？这一切都是肖雅菁女士在背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他问题尖锐，用词犀利。
裴圳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你们记者的任务就是负责传播不实谣言，误导大众，导致任何人受到影响，那么裴闻会选择用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权利。”
他重申，“在此通知，这次网络舆论中，裴闻将会全权代表‘sea’女士和肖雅菁女士维护自身权益。”
换句话说，就是让他们老实闭嘴。
无论言时和肖雅菁，她们两个谁都不许造谣，要不然裴闻会亲自下场要个说法。
不可否认。
裴圳野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或者说他身后的裴闻足够唬人。
一时之间。
媒体骤然噤了声。
裴圳野板起脸来还是很凶的，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记者看到他的脸色也连忙安分起来，这次推出的新品可以说是象征着崭新的阶段。
裴闻以房地产发家，后面多次改行也只是投资实产业。
直到裴圳野接任，他从国外留学回来，觉得互联网大有发展前景，虽然现在已经发展到一定地步，但是恰恰证明互联网是必需的。
时代是浪潮，人要是不进步，只能被后浪拍翻在沙滩上。
他指着身后的大屏幕说，“这是裴闻沉淀五年研发出的智能家居系统，后期打算应用在裴闻新开盘的度假村和澧县别墅区……”
后面的演讲，言时就已经听不太懂了。
那不是她的领域。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言时愣愣地坐在那里，双眼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她心情沉重，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淀淀地压在她心口。
“你有什么想法？”裴老爷子独自看了会儿演讲，才示意陆管家将电脑关掉，他言笑不苟地转眸看向言时直接地问道。
言时不懂，“我需要有什么想法？”
或者说她又能有什么想法？
言时苦笑，“裴董，我知道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实不相瞒，要是在今天之前，我也许会义正言辞地反抗，但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你放心，我不会缠着裴圳野的。”
早已干涸的心又那是轻而易举地就能重获新生。
裴老爷子倒是不担心这一点，他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圳野有责任心，也念旧，他跟你在一起三年，骤然分开难免会觉得不适应，但是你我都清楚，时间能够抹平一切，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你们都不合适。”
很残忍，也很现实。
哪怕言时早就已经知道这一点，可当别人当着她的面说得这么直白的时候，她心里依旧觉得不好受。
宛若连续阴了好几天，明夜就要落雨的沉闷。
她牵强地笑了下，没笑出来，只能尽量保持平静地说，“我知道。”
她实在太乖巧。
几日不见，消瘦许多，瘦弱地团成一团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满招人疼。
裴老爷子叹气，“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
没等他说完，言时就表示，“你放心，我不会留下他的。”
她可谓配合到极致。
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裴老爷子见状也不忍心再往下说，他话锋一转，提起网上抄袭风波的那件事，“圳野心善，自愿插手这件事，我不会去管，他已经是个成年人，有决定自己要做什么的自由。”
“就像肖家那个丫头，她是被家里宠得有些过了，但是本性不坏，顶多折腾些小打小闹，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爽，自然可以反击，但是名誉事重，我还是希望你能点到为止。”
从刚才就一直很好说话的言时这次没有爽快答应。
她紧抿着唇沉默。
眉眼间满是浓浓的抗拒。
过了片刻，她摇头，“抱歉，裴董，恕我不能答应你，我和裴圳野之间本就是一场错，现在不过是纠错，我可以选择让步，但抄袭一事，错不在我。”
“说句很现实的话，如若我是个无名小卒，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没有跟晨曦签约，那么裴董，你现在恐怕已经看不到我了。”
“舆论伤人也杀人。”
她眸色沉郁地说，“我没有被杀死，没有在这件事情中抑郁，是我心里强大，而不是肖雅菁善良。”
“我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想法，我只会讨回公道。”
说这话时，她眼神无坚不摧，语气那般笃定，明明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憔悴的像一张白纸，却依旧正容亢色地坐在那。
裴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许久，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等他走后。
言时独自坐在黑暗中，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起身开灯，她回到房间，摸出电脑，打开发布会回放。
她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腿，将自己缩成一团，面无表情地看着裴圳野那一脸严肃的样子。
他的袒护那般明显，也那般毫不遮掩。
言时内心不可能一丝丝触动都没有。
可……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如若再早两天，也许她会有更多的勇气去妄想，去奢望。
现在，她不敢了。
裴圳野的声音磁性低沉，像是大提琴演奏的催眠曲，言时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
她彷佛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是雨夜，她用同样抗拒的姿势环抱着自己，躲在长颈鹿滑梯下，外面雨下得很大，劈里啪啦的有些吓人。
她没敢抬头，好似如此就能不再惧怕黑暗。
雨下得越来越大。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
哒哒哒。
缓缓靠近，言时的呼吸声骤然提起，她就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般，缓慢地抬起头，怯生生地往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