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把头发吹干。”裴圳野故意地装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或许终于要放手了。
看着他故意装傻的样子,言时倒没觉出几分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在这场爱情当中,他们都曾不遗余力过,也曾费尽不少心机,可两人都知道,这段感情谁也救不了。
言时感谢自己曾那么热烈地爱过。
也清楚,她已经不打算再回头。
“裴圳野,放手吧,至少别让过去那三年变得一无是处,到此为止就够了,这样日后余生我也许还能想起过往的好。”
言时很温柔地笑了下。
就像寒冬大雪中,那悬崖边上的花,孤独,脆弱又坚不可摧。
“不可能,想都别想!”裴圳野不想听,也不愿意听,他伪装成聋子,卑劣地捂住言时的眼睛,“先去睡一觉,你太累了。”
“等醒过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们还能像曾经那样亲密,哪怕心有隔阂。
裴圳野是个贪婪又自私的人,他想要言时的人,也想要她的心,可如果人不在身边,就算心在又能怎么样。
没有亲吻,没有拥抱,没有淋漓尽致的性|爱,也没有言时。
那样的生活裴圳野无法想象。
“别逼我。”
言时没有挣开他的手,说话的语气平静中又带着压抑的疯狂。
刚开始裴圳野尚且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直到下一秒,手边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是一把开了刃的刀。
言时拿在手里,双眼依旧被他蒙着,她淡漠地说,“松开。”
她的声音那般冰冷,没有一丝丝情意。
明明双眼被蒙得严严实实,裴圳野却好像从指缝中看到言时那直击人心的恨意,他心脏骤然紧紧攥起,快要窒息,无法呼吸。
他声音在颤抖,“言时,你疯了吗?”
言时平和地说,“我没有疯,我只是需要离开你,裴圳野,你知道的,活着还是死去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
“我只是答应过我妈,不会轻易自杀,糟践自己的生命,但是这如果以失去自由作为代价,我想她会原谅我。”
有了理由,她才能孤注一掷,义无反顾。
刹那,裴圳野觉得自己快碎了,他的心裂成一片一片的,成了拼不起来的渣,低沉的声音后藏着压抑的疯魔。
他问,“你一定要如此?”
言时说,“是,我绝对如此。”
世界变得安静,周围像是有一层屏障,将他们包裹起来,两人的声音传不到外面,外面的喧嚣也吵不到里面。
只剩下他们两人,彼此的呼吸声那般清晰,就连心跳也活跃无比。
这份安静是寒风刺骨的,朔风凛冽的,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
裴圳野疯狂地想,死了也好,他对这个世界其实也没有多少眷恋,家不像家,亲人也不像亲人。
他和言时一样都是孑然一身。
一块下了地狱,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可,当看到言时那悲伤的眼神时,裴圳野就像是被哽住了。
他沉默不语。
言时从来没想过太轻松地就此略过,她骤然抬手,将冰凉的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刀刃太锋利,很快见了血。
红的血滴顺着她那优越修长的脖颈缓缓滑下,滴答一声,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宛若水中红花。
裴圳野咬牙切齿地暴怒,“言时,你够了没有?!你除了会用这个威胁我之外,你还会什么?!”
“你在乎,因为你在乎。”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言时知道裴圳野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害自己,事实证明,她确实赌对了,裴圳野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死死地盯着言时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言时是真得下了死手,那血像瀑布都快止不住了。
裴圳野深呼吸了口气,费尽心思地挽回,“言时,你先把刀放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想谈,”言时抗拒地摇头,她想谈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放她离开,“你只有两个选择,放我走或者亲眼看到我死。”
未了。
她厉声地补充,“裴圳野,我说到做到。”
这次轮到裴圳野难以置信,他想不到言时竟然可以平复得那么快,剩下他像个小丑亲眼看着另一个人世界中彻底失去了自己的踪影。
他深提了口气,本来打算说什么,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开个头,言时面无表情就跟不怕疼似的,再次拿着匕首往脖子上顶。
就在这时。
楼下门铃响起。
是迪莱恩的声音,“宝贝,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我刚买了辆皮卡,你想带什么都行。”
他估计是担心还会发生昨天那种事。
一边在楼下喊,一边给言时打了通电话。
言时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离现在的她还有一段距离,她浑身光地从浴室出来,浑身上下唯一的遮挡物就是裴圳野随手拿给她的浴袍。
哦,还有低在脖子上的那把刀。
说真的,那么长的一把刀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裴圳野一点都没发现,他确实没法发现,因为这是言时的早有预料。
在一块生活了三年,彼此都太了解对方。
两人都不愿轻易放弃的类型。
可在这场战役中。
言时要更加狠心,她趁着裴圳野沉默的那一瞬间,倏地拉着刀片重重地往手腕上一化,刹那,鲜血遍地。
这次裴圳野再也不敢犹豫,”你可以搬出去。“
他冷着脸,”告诉我,你想搬去那?“
如若说了还有什么意义。
言时摇头。
两人之间交谈的氛围也许乍然一看足够平静,实际上双方都在压抑着真正的情绪,裴圳野根本就没法劝。
言时没有给他劝的余地。
上面许久没有人应答,在下面喊了半天暗道不好的关琳琳飞快地用上次裴圳野给她的密码开锁。
亲耳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言时顿时攥紧了浴巾,她扭头就走,“我先去换件衣服。”
与此同时。
迪莱恩出现,他一如既往地油腔滑调,“hi,宝贝……”
宝贝刚喊出口就证明对上还在气头上的裴圳野,迪莱恩刚打算切换工作模式,谁知道根本就没切换成功。
裴圳野那裹着风的拳头迎面而来。
迪莱恩尖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