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圳野苦涩地一笑,“我要是连婚事都做不了主,那跟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言时深深地盯着他看了会儿。
她说,“你就是傀儡。”
如今的坚定不过是还没有认清现实,等裴展风真得在裴闻站稳脚,言时不相信裴圳野不会着急。
到那时候,就连肖雅菁说不定都不够瞧得。
她心烦意乱地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胡乱地穿上高跟鞋,大步往外走,“你自己呆着吧,”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她骤然回头,“药,你先把药吃了。”
“你去哪?”裴圳野跟着起身。
言时没回他,端起已经快要放凉的白开水,硬是塞进他手里,“快点吃药,来之前你答应过我的。”
只要她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眼前,他就会老老实实地吃药。
裴圳野抿唇,拿起桌子上的药瓶,倒出一把五颜六色的药片,仰头就全都吞了进去,胶囊在嘴中融化,苦涩流露出来,复杂的西药味混合在一起。
他皱着眉漱口。
“走了。”任务已经完成,言时扭身又要走。
裴圳野匆匆放下水杯跟在后面,执着地又问了一遍,“你去哪?”
言时没好气地转身,“裴总,我不是你,家财万贯,哪怕真失业了,也能找个白富美联姻,我得上班,得赚钱。”
越在这里呆着,言时越觉得自己的假请得一点都不值。
某些人只要结个婚,就能继承‘皇位’,而她连感情都能错付。
她要走,裴圳野也要跟着。
他问,“可我晚上的药还没吃。”
“那就吃啊!”言时再次停下,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连吃药都要让别人盯着吗?就算让别人盯着,没必要找我,什么肖雅菁,云雅菁的,你找她们去!”
这就是迁怒。
她一腔怒火没有缘由,本来都打算强忍着的,偏偏这个没有眼力见的非得紧追着不放。
索性,言时也不再隐忍。
裴圳野好无辜,“我上哪找去?什么云雅菁我根本就不认识,至于肖雅菁她已经辞职了,没在公司。”
“那就去她家找她,正好让老爷子知道还能高兴,”言时完全失去理智,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纯纯的就是为了发泄,“裴圳野,算我求你,你别犯傻了行不行?你看看你脚底下踩着的是什么地方?”
“京城市中心,一平方就得二十多万,就我两只脚踩得地方,我这辈子都买不起,触手可及的富贵你能不能珍惜点?”
这三年,裴圳野在工作上的认真,对裴闻的负责,言时都看在眼里,先不说他自己能不能接受将裴闻拱手让人,局外人言时都接受不了。
她说,“别执迷不悟了,云家也好,肖家也好,不过是结个婚,就能拥有这一栋大楼,这么大的馅饼,你要是扔了蠢不蠢?”
说着说着,言时忽然有些难受,心脏就像是缺了一块似的,呼呼地漏风。
她紧紧地攥着胸前的衣襟,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什么都不再说,扭头继续走,就这么长点的路,却走得好艰难。
“言时……”
裴圳野还想要说些什么,刚开口,他愣住了。
言时站在门口回头看他,双眼通红,眼角坠着泪,“别说了行不行。”
她的样子好脆弱。
裴圳野心跟着抽痛了一下,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怔愣地看着言时离开。
砰的一声。
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
差不多两分钟后,陆江轻声敲门,裴圳野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撸去,“进来。”
“裴总,”陆江推门进来,“七叔的东西还在办公室放着,我暂时把二少安排在隔壁那间小型会议室,至于各部门的总监,公关部和营销部的今天都没在公司。”
“那就明天再说,七叔的东西你亲自收拾,回头给他送过去。”裴圳野绕回办公桌后面坐下。
他支着下巴,抬头,“陆平那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去报道?”
陆江说,“下周一,晨曦的任总想跟你见一面,说要聊聊合作的事。”
裴圳野沉思片刻,点头,“你安排时间。”
“对了,迪莱恩回国了。”陆江忽然说。
裴圳野骤然抬起头,“什么?”
“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迪莱恩今天下午的飞机,差不多明天凌晨能到,听那边的线报好像是要回来见个朋友。”陆江打开手机,将刚收到的消息翻了出来,递到裴圳野眼前。
裴圳野伸手接过。
陆江也是耗费了好一顿功夫,才找到跟迪莱恩有接触的人,能够找到还多亏了言时,“这个人也是画家,参加过大大小小不少比赛,其中一场比赛跟迪莱恩同为前三名,两人有联系,但交往不深。”
他顿了下,接着说,“我多嘴问了下,这个人也听过言小姐的名字,说迪莱恩把言小姐奉为灵感女神-缪斯。”
裴圳野倏地攥紧手中的东西,并不光滑的手机边缘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闭了闭眼,复而又睁开,“去查,三年前的二月二十五,言时在哪。”
如若不是言时不配合,裴圳野没想过要去查的。
但如今,他不得不查。
陆江应了声。
他看向表情复杂的裴圳野,摸了摸鼻尖,笨拙地安慰,“裴总,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言小姐还是有可能是无辜的。”
裴圳野沉默,“……”
临园公寓外。
李铁熟门熟路地在门口找了个地方,靠着墙盘腿坐下。
开门的关琳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将言时拽了进去,重重地摔上门,“烦人精。”
她小声咒骂。
言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跟游魂似地飘到沙发旁,一头栽了下去,沙发弹性不错,她还在空中颠了一下。
“卧槽!”关琳琳转身就看到这一幕,她吓到爆粗口,“言时,你疯了是不是?你不知道自己还怀着身孕呢嘛!”
她提心吊胆地将言时给拽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摸了下还没显怀的肚子,确定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要是你在我这儿小产了,裴圳野得弄死我。”
“你咋了,无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