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裴清河正在打电话,听见动静,反应迅速地挂断,皱着眉不悦地说,“你就是被那个言时给带坏了,现在连门都不会敲了是不是?”
“我警告你,那些人以后都不许再给我带回来,还有要不然尽快跟肖雅菁结婚,要不然就找个门当户对的把婚给结了。”
“对了,你明天就给我澄清去,我都给你安排好了,这一切都是言时的阴谋,是她勾引你,趁着你刚出车祸还不清醒诱骗你,到时,你什么都不用说,老实地在旁边点头就行。”
他自说自话,根本就没打算寻求裴圳野的意见。
裴圳野面无表情地说,“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裴清河紧皱着眉头,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你想胡闹到什么时候?你自己胡闹还想拉着整个裴闻给你垫背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就刚才有多少董事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管管你,你看看这两天裴闻的股市都成了什么样?回头你把裴家弄得破产了才甘心是不是?!”
说了这么多,总算是漏出马脚来。
裴圳野轻蔑地嗤笑,“哦,所以你想叫我让出裴闻执行总裁的位置?让给你,让给你那个没比我小几岁的私生子。”
话已经摆在明面上。
裴清河也不再藏着掖着,他从口袋中摸出雪茄,用火柴点燃,随意地将还冒着烟的火柴摁在柜子上摁灭,右手夹着雪茄,深深地抽了一口,再吐出一口烟。
烟气缭绕,朦胧他的双眼。
裴清河说,“你既然已经知道,就该清楚现在该怎么做,圳野,你是我大儿子,也是我婚生子,如若可以,我自然希望一直出现在外界面前的是你。”
他要脸,要名声,舍不得好丈夫,好父亲的名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外面那个闹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动过将人带回来的念头,不过,他又笑,“你要是惹我不开心,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这裴家自然就没你的份。”
裴圳野眸底的笑容满是嘲讽,“裴家会是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英雄迟暮,土都快埋了半截的人,你能跟我争多久?”
“你!”裴清河双眸一瞪,气急败坏地就要拿东西砸他,结果手边实在太干净,左翻右翻,才看见放在一步之遥的花瓶,他怒气冲冠地大步过去,拿起花瓶就要朝他砸过去。
在夏秋面前,裴圳野不介意做低伏小。
可此刻。
他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站着,在花瓶砸过来的时候,他反应迅速地擒住裴清河的手腕,力气很大,攥得他手腕生疼。
裴清河吃痛,左手一松,花瓶砰然落地,啪的一声,碎片四溅。
锋利的瓷片不经意蹦到裴圳野手臂上,滑下一道深深的痕迹,红的鲜血顺着伤痕缓缓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染红了浅色的大理石。
血腥味在鼻间弥漫。
裴圳野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着受到刺激,久久不能回神的裴清河,他无情地擒着他的手腕,步步后退,直将裴清河逼到后背紧靠着柜台,有些棱角的台面,将他的后背咯得生疼,他眼神惶恐,“你想干什么?”
裴圳野轻笑,“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裴清河提高音量,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我警告你,别想乱来,你要是敢伤我,明天整个京城都会是你伤害亲生父亲的消息。”
“你可以不在乎,可老爷子跟你妈都会在乎!”
杀蛇杀七寸。
裴清河太懂,要如何拿捏住他,这个儿子,长相随他,性格也随他,就是可惜,太多情,也太不理智。
否则他也不会时不时地敲打敲打。
裴圳野松开他的手。
就在裴清河要松口气的时候,裴圳野又猛然抓住他的衣领,低头倾身,两人凑得很近,他眸底黑得像墨,幽然又冰冷,薄唇微启,冷冷地道,“你就是个懦夫。”
只会躲在父亲和妻子身后的懦夫。
裴清河不以为然,“可对你有用不是嘛?”
是。
确实有用。
因为他体内流着这种男人的血,因为他还在乎其他亲人,所以他无法动手,无法轻举妄动,裴圳野攥紧右手,提着他衣领的手缓缓用力。
裴清河快要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他整张脸胀青,却依旧骄傲地抬着头,“我是你父亲,你不敢伤我。”
裴圳野面不改色地拔出扎在小臂上的瓷片,那上面还沾着他的血,红的鲜血将瓷片上的花色淹没。
他手捏着瓷片,垂着眸,慢悠悠地抬起手,尖锐的瓷片贴着裴清河的脸一寸一寸地滑过。
裴清河瞳孔骤颤,惊惧到说不出话来。
裴圳野手下用力,瓷片的尖端狠狠地刺进他耳侧的那片皮肤,裴清河吃痛,真得开始慌了,但还是强装镇定,“来,有本事就往下。”
裴圳野动作停顿,眸色一闪,利落地松开手,碎片砸到地上,他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砰然双膝跪地。
裴清河第一反应就是去拿镜子。
还没等看到脸上的伤痕。
房门骤然被推开,夏秋急色匆匆地走在前面,管家紧跟其后,当看到屋内狼藉,夏秋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尤其是看到裴清河脸上的伤口时,更是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清河,清河你的脸怎么回事?这怎么办?会不会留疤?不行,不能留疤,不能留疤!”她尖锐地大喊大叫,急得团团转。
裴清河不耐烦地要伸手推她,但不经意对上跪在地上的裴圳野那冰冷无情的双眸,心头一抖,下意识地放开手。
夏秋好似浑然感觉不到现在的尴尬场面。
她急切地穿着睡裙,光着脚,披散着长发就往外跑,大声喊着要医生,要人拿药来。
管家走到裴圳野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扫了眼现场,沉重地叹了口气,“大少爷,你这是何必呢。”
裴圳野垂着眸,低声说,“我要见祖父。”
房间不大,他声音算不上小,裴清河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骤然一变,“你想干嘛?你想告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