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圳野语言匮乏,他嘴笨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知道抓着言时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不是,我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言时真得不信。
她心烦意乱到想咆哮,“你真得莫名其妙,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什么都不记得,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这段感情里?!”
“裴圳野,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言时右手捂着脸,忍不住哭,剔透的泪水源源不断地顺着眼角往下流,她真得很委屈,特别委屈,所有的彷徨,难过都在此刻彻底发泄出来。
她重复着说,“你真的,你真的就是个混蛋。”
她哭得太伤心。
裴圳野看着心疼,忍不住将人搂入怀中,手足无措地用手给她擦着眼泪,“是,都是我的错,别哭了。”
言时哭了许久,才缓过来。
她推开裴圳野,坚定地说,“既然你忘了,那我们就暂时分开吧,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不行!”裴圳野拒绝得干脆。
言时粗鲁地用手背擦着眼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通知,我可以继续跟你住在一起,但我要有自己的空间,我要去工作,去上班。”
裴圳野又说,“你身体还没好。”
“待在你身边,我的病只会越来越厉害,”言时犀利又无情,“你不是我的药,你是我的过敏原。”
她太狠心,明明知道裴圳野最在乎什么,却一字一句都往他心里最软的地方扎。
裴圳野嘴唇微动,有些无措地低着头,“让李铁跟着你行不行?”
言时点头,“可以。”
见她这么好说话,裴圳野忍不住得寸进尺,“那再过段时间再出去,先把孩子生下来,你现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言时不说话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裴圳野跟她对视了会儿,无奈妥协,“算了,还是根据你的安排来。”
突然。
雷声响起,雨滴啪嗒啪嗒地往下砸。
裴圳野脱掉外套,将她包了起来,“我们先回去。”
这次,言时没有拒绝。
她最后看了眼充满太多回忆的滑梯,又看了眼什么都不记得的裴圳野,双眸低垂,又长又密的睫毛倒映出扇形的影子。
雨很大,跟那晚更像了,那天他也是这样,穿着风衣走到她面前。
“言时,跟我回去吧。”
……
裴圳野是真的担心会刺激到言时,听话地按照她的意思分房睡,“你不许锁门,我会担心。”
自从车祸后,从他口中最常听到的就是担心。
言时木木地看着他,“我很困 。”
无法,裴圳野就算是再不放心,也只能离开,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往另一栋房子走去,他需要去看看夏秋那边的情况。
决定要上班之后。
第一时间,言时就通知了关琳琳。
关琳琳都要被吓死,委屈巴巴地告状,“你们以后吵架能不能别祸及到我?裴总看上去很吓人的,他跑来我这儿质问你的下落的时候,我差点没把祖宗八代都交代出来。”
她假模假洋地装哭。
“你不是想开工作室嘛,我现在改主意了,”言时为了能让她高兴起来,通知了她这个好消息,“你有什么选择?打算把工作室挂在别的公司名下,还是自己弄。”
言时在网上怎么也是个大神级别的人物,光是简笔头像都能卖到五六百一张。
她从初中起就陆陆续续地往网上传作品,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更是频繁接稿,哪怕后来的这三年,她也时不时地露个面。
她手头的这个社交平台上就有三百万的粉丝。
谈起正事。
关琳琳也认真起来,“我都行,你别听我之前瞎说,我在这个公司待着还行,你能用得着我,我就去帮忙,要用不着,我自己也能养活我自己。”
她担心言时为了考虑她让步太多。
言时笑道,“那行,我没什么经验,也不会经营,先前不是有家公司想跟我们谈合作,让我成立个人工作室嘛,先去了解看看,能不能签几年的合同,等回头磨炼出来再自己做。”
这是她慎重考虑过后的选择。
言时想得很透彻,她不会管理,也不懂经商,唯一会的就是画画,可要是自己做,先不说能不能接到正式的商稿,单说怎么跟买家对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像他们这种画师,有种模式跟当艺人差不多,签约公司,分配经纪人,没能力地就跟着公司走,有能力得则可以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言时好在,她有现成的粉丝基础不需要慢慢熬。
“那回头我跟你一块去。”关琳琳还是担心,“你可得好好干,等回头发达了,还得带带我呢,真能做起来,我就去给你当助理。”
言时又笑了。
她坐在玻璃花房里,外面还下着雨,她笑得寂寥又明媚。
裴圳野远远地看着,莫名心头发紧,他在外面站了会儿,等到言时挂了电话,才端着茶壶过去,“让人刚煮的奶茶,刚才在跟关琳琳打电话?”
言时接过,抿了口点头。
“你很闲吗?”奶茶都快喝了半杯,裴圳野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就在旁边安静地坐着,言时不禁抬眸,“公司那边不需要忙?”
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活像是公司离开他就转不了,妥妥的工作狂,早上醒来人就走了,晚上睡前人都没回来。
现在倒好,跟狗尾巴似的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
裴圳野说,“过会儿再去。”
也不知道淤血是不是有点严重,昨天淋雨之后,他头又开始疼起来,喝止痛药都没用,唯独在言时身边待着,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才能舒服些。
言时哦了声。
裴圳野又问,“找得什么地方的工作?”
他甚至都不知道言时大学的时候学的是什么,根本就没有那部分的记忆,还是昨晚特意让人去查的,“你大三,不是没上完吗,要不要回去重新读一下?”
言时顿了下。
她心烦地皱眉,蹭地起身,“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操心。”